怔了怔,之后倒是屈膝道:“是,是妾有错。” 王疏月却不再说话,快步从她身边行过,绕过地屏,跨入宫道中去了。 金翘忙撑伞追上她,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伞上,鞋底搓在青石地上的声音和着雨声竟有些刺耳。周遭原本鲜艳的红墙,此时也被冲成了酱色。王疏月走得很快,金翘几乎有些追不上她。 “您慢些,衣裳都湿了。” 梁安几步追上来,“主儿,您淋不得雨,要皇上知道了,奴才们就都得死了。传雨轿过来吧。” 王疏月停住脚步。 抬起头来,慢慢地将几欲夺眶的眼泪忍了回去。 头顶的天很暗,浓厚的阴云没有散开的意思,梁安和金翘撑了两把伞,尽力遮着她的身子。梁安见她面色难看,本想出声说些什么,却见金翘在旁边冲着他轻轻地摇头,梁安也就再不好能说什么了。中只将伞撑好,在雨中静静地陪着沉默的王疏月。 王疏月为了抑住喉咙里的酸意,慢慢地吞咽了几口。见了成妃,又听了顺嫔话,她心里起了一阵钝痛。 是为大阿哥,却也是为皇帝。 因为她分明从大阿哥的命运中,看到了皇帝影子。 他们是皇室的子孙,天之骄子,看似光芒万丈,本质上却也不过是上一代人争夺权势的筹码而已。无论是贺临,还是皇帝,他们成长为如今的模样,身处如今的境地,也许并不全然是他们情愿的。皇帝当年在太后膝下,尊兄长,敬母后,如履薄冰的那几十年,一定也没有过好。 皇帝会时常睡不安稳,根源竟在于此。 王疏月想到此处,深深感怀于成妃的话。 “什么才是孩子的前途啊,不如跟着她,从一开始就把夺嫡的心放下。做一个富贵闲人吧。” 此时闭上眼睛,一弯辛咸便从眼眶滑入她的唇中,她砸吧了下嘴,试图尝得更清楚些。 梁安冲金翘扬了扬下巴,轻声道:“欸,咱们主儿哭了。” 金翘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撑稳了手中的伞。 王疏月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立了多久。 总之,她回到翊坤宫,已经过了酉时。天色昏暗,雨中的黄昏像笼着一层朦胧绸纱帐子,她着实有些冷,一进翊坤宫的宫门,就打了寒战。 驻云堂里的灯是亮的,何庆和宝子正守在明间外头。何庆见王疏月回来,连忙打帘子进去回话去了。宝子过来替王疏月撑伞:“和主儿,您去哪里了,万岁爷等您大半日了。” 王疏月咳了一声,这一咳可把跟朕她的人都吓坏了。 梁安看了一眼驻云堂的窗户,那位爷要命的影子在窗上一晃,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外面的动静。 “主儿,您千万心疼奴才们。一会儿万岁爷问起。” “没出息。” 金翘打断了梁安的话。看着王疏月几乎湿透了的衣服,平声道:“主儿不用想奴才们,您进去吧,奴才们在外面跪着待罪。” 王疏月拍了拍金翘的手臂。 “放心,没事,你去替我打点身干净的衣服,梁安,你去传热水来。还有,我还想喝些热茶,吃些东西,你们都去备吧” 她的这些差事都是救命的。 跟着的人哪里有不尽心。宫人各领各的事去了。 里面何庆出来迎她,见她这副全身湿透的模样,也跟着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替她打起帘子,自个就不敢进去了。 王疏月走入明间,穿过地罩走进西暖阁。 驻云堂的灯燃得很亮,张得通站在“驻云堂”的匾下面,见王疏月进来,忙轻咳了一声。皇帝低着头,手上握着笔正在一本书上批写,他像是正写到什么颇有心得之处,微微皱着眉头,头也没抬,手上笔速极快。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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