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包衣奴才,在地方上历练了几年名声很是微妙,尤其是在山东一代清剿流寇,是出了名地比流寇还流氓,皇帝这回把他放到户部去清理四川军营的空饷,起初还没弄明白自己主子意思,手脚放不开,但自从被申斥之后,简直是疯了一般地抓攫,狠不得把贺临的四川大营整个剖了来。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但凡在外带兵,钱是第一要事,没有钱,哪里有人来卖命。所以各地的军营都在想方设法地抓钱,掏朝廷的,征地方的,处处是烂账,朝廷呢,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认真查过。但看了这回乌嘉在户部查账的那架势,再一看看着外头恭亲王的那副情景,王授文暗想,该来的也许今日就要来了。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始终背向众人,沉默地站在悬匾下头。 他一手撑着书案,灯盏就在他手边,伺候灯火的宫女,此时连油都不敢上前去添,黄昏的天光都敛尽了,书房内光线昏暗。门稀开一条缝,张得通贴着缝小心进来。 “皇上,恭亲王爷……晕过去了一次,这会儿……” 晕过去了,这是得跪了多久。 王授文看了一眼程英,程英未露声色,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呵……” 皇帝突然冷笑了一声,“程英,王授文,你们是跟着皇阿玛一路过来的老人了,你们看看,” 他转过身,一面笑一面指向外头。 “看看皇阿玛的儿子们,朕的兄弟们如今是什么德行。” 王授文知道皇帝这些话说来给外面的人听的。并不是当真要他们回什么话。 忙顺应道:“皇上息怒,切勿怒急伤身,万要保重龙体。” 皇帝是真想保重“龙体”。 在乾清宫伤了腰后,他到现在都还在疼。周太医说怒气伤肝脏肾脏,他已尽力克制,但整个议政王大臣会议,显然是以老七起头,拿老十一的事来掣肘他。他要削这些碍手碍脚的王大臣,他们也偏不让他顺意。 王授文的话意思也很明显,这事急不得。 “把恭王扶进来。另外,让老十二他们也不要跪了。都进来。” 王授文,程英乌善这些人自是退到一旁。 恭王被张得通亲自扶了进来,皇帝没让这些人磨蹭规矩,直接让免。恭亲王却执意要跪下去。张得通扶不住,也只得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皇帝坐在书案后。 “七弟,乌嘉的折子你看过了吧。” “奴才看过了。” 皇帝挑眉笑道:“奴才?好个奴才。 他一笑,腰处涨疼,然而这疼到没有惹得他冒火,反而分散了他内心焦灼。 恭亲王磕了个头。他比皇帝还要小一岁。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小的时候就靠药养着,大了后也就淡了争权夺利的那份心。常年服药,如今看起来却比皇帝要年长些。身量又偏矮,同贺临站在一起,简直不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会儿因为疲倦缩蜷着身子,人就先得更萎靡了。 “皇上,奴才知道十一弟有罪,奴才也不敢替他开脱,但是,请皇上想想,咱们这些兄弟,废太子被圈,早年战死者有,后疫病死者有。皇上,奴才求您顾念手足,再给老十一一个机会吧!” “你要朕顾念手足,那朝廷的王法谁来顾。十万两的空饷,四川巡抚隆全都披枷带锁回京,押在刑部等着问罪。你跟朕说,老十一关不得?” 他问完,恭亲王不敢应声。 皇帝向椅背上靠去:“好,宗人府圈不得嘛,照你的说法……对,你怎么说的来着……哦,怕有人戳朕的脊梁骨,说朕眼里容不下这个军功赫赫的兄弟。那好,贺覃!” 他一把将手中的折子摔到人膝前。“你给朕找个地方,去关这个奴才!” 恭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