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清则忙里抽闲,把自己想象成局外人,冷眼打量了下卫鹤荣现在的处境——莫说卫鹤荣,就算是他,在当前的境况之下,也很难再找到一条坦途,毕竟小皇帝已经长大了,长得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耀眼锋锐、手腕强硬。 臣子再如何,终究也只是臣子。 也不知道卫鹤荣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干脆篡位,或者干脆杀了宁倦,换一个年纪更小、更好掌控的傀儡。 京城暗潮涌动,在无数的猜疑之中,史大将军的车队辘辘而行,在数日之后,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缓缓驶入了京城的大门。 百姓夹道欢迎,都想见见传闻中的是史大将军长什么模样,可惜大将军负着伤,坐在马车里并未出面。 史容风轻车简行,只带了百人亲卫,并未带军队归京。 这一点让众人又是松口气,又是没办法完全松出来。 三大营中,神机营没落已久,三千营战力不高,五军营实力最强。 虽说都是皇帝的亲兵,但崇安帝不管事多年,宁倦登基又极为仓促,弱小时只能蛰伏不动,卫鹤荣权力最盛的那几年,五军营早就脱离了掌控,底下的士兵对皇命都没有对顶头上司樊炜的命令信服。 史容风威望颇高,又手持兵符,就算支持卫鹤荣的五军营总兵樊炜想反,史容风若是发话,底下的将士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听樊炜的了。 大将军负着伤,宁倦特地下旨,让史容风先休憩几日,再进宫觐见。 史大将军却没领情,当晚便入宫求见。 陆清则正好参与内阁的政事商谈,谈完了又被宁倦明里暗里地铲到乾清宫去。 史容风求见的时候,宁倦正和陆清则坐在院中对弈,陆清则近几日忙得没时间进宫,难得两人有闲暇单独相处,小皇帝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不想被打断和陆清则的相处。 “长顺,去请大将军进来,”陆清则看出他眼底的不耐,顺手顺了把毛,扭头看向长顺,“顺便找个人,把林溪从郑指挥使那儿抢过来。” 被顺了毛,宁倦的脸色才缓了缓。 郑垚今日也进了宫,看到林溪就两眼放光,拽着人就去探讨武艺了,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懂林溪的手语,但不妨碍郑指挥使热情高涨。 也不知道林溪被郑垚拐去哪儿了,当史容风跨入接近外臣的乾清宫前殿时,人还没给找回来。 史大将军少年带兵打仗,无暇顾及私事,与夫人成婚时已经三十余岁,如今将近半百,身材依旧高大板直,两鬓微霜,眼神犹带战场之上厮杀过后的冷厉煞气,倒一时叫人忘记看他长什么样。 陆清则第二眼才注意到史容风的脸色,浮着一层不太正常的苍白,又隐隐泛着点青,看起来果然中了暗伤,只是他气势太盛,反而叫人第一眼注意不到。 “末将见过陛下。”史容风也注视了片刻宁倦和陆清则,才低下头行了一礼。 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并未让宁倦的眉毛动一下,语气淡淡的:“大将军免礼,赐座。” 史容风也不客气,椅子搬过来,砰地就坐了下去,视线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陆清则身上:“末将一路南下,听闻陛下身边有位年轻的老师,想必就是阁下了。” 陆清则笑了笑:“能让大将军记得,是在下的荣幸。” “那敢问陆太傅,”史容风盯着他,开门见山问,“你是如何得知那块信物的?” 陆清则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脚步声,眼底涌现出些微笑意,示意史容风回头看:“我是如何知道的,大将军亲眼看看或许更清楚。” 史容风霍然起身回头,正好撞上了正跨门进来的林溪的视线。 一老一少同时愣住。 那一刻,陆清则仿佛觉得,这位战无不胜的史大将军的背影,好似轻微颤了一颤。 史容风一步步走到林溪身前,嗓音低沉:“孩子……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可还记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