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他最困顿、最平凡的时候把他抱回家, 误会他卖过身都毫不犹豫地说要他的男人, 没有道理再因为他“不够好”、或者是他不小心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了而嫌弃他。 那会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程彻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黑暗的森林里。像是一只小黑兔, 徒劳奔走,找不到一丝亮光,屡屡刹车,发现自己只差一点点就要掉进万丈深渊。 可是最后,他还是稳住了。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是莫名其妙地稳住了。 …… 程彻照常上班下班、照常生活、照顾弟弟们,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至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裂痕。 只是偶尔,会是下班开着车一路霓虹时,觉得身边安静得太过分。只是偶尔, 打开冰箱, 再也看不到某人总是会帮他买的虾球和果仁巧克力。 只是在漫长的夜里,一个人的房间太过安静。 而他早已经习惯了温暖的拥抱、手□□缠的黏糊,似乎只有轻柔的呼吸相伴,才能轻易入眠。 渐渐的,程彻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想要一个“理由”。 不再想要解释,不再想要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纯地很想赵清嶺。 那样的思念, 会在孩子们去上学的午后,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的时候,尤其地偷偷蔓延、无孔不入。 会牵动着心口,带着整个胸腔一起疼痛。 每到那个时候,程彻则会蜷缩在沙发上,微微笑。 他把那种疼痛当做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自己迟钝、后知后觉的惩罚。 家里空荡荡的时候,一楼的客厅会显得更外地大。欧式的极简家具装潢,典型赵清嶺式的含蓄低调优雅。 地毯是雪白的,光着脚踩上去时,毛茸茸的很舒服。 程彻有的时候,在阳光下抱着膝发着呆,会想起第一次进这间房子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他,又土又傻。 第一次,算是被赵清嶺骗回来的。 晚餐被灌了点葡萄酒,晕晕乎乎,只隐约想着这房子好大好漂亮,然后就被人揽着后背推进了玄关。 玄关点亮了灯,扑面而来是木质的香。他当时是真的头昏,人家帮他脱了鞋袜他都不知道,只记得第一次踏上那地毯一瞬间的震撼皮毛,雪白、棉花团一般,踩起来柔软极了。 像是踩在云朵里。 而现在,踩着同样的地毯,程彻像幽灵一样飘过客厅。 靠着落地窗是一架漂亮的黑色三角钢琴。 赵清嶺会弹钢琴,且弹得很好。还记得高中某年的新年音乐会他曾经上过一次台。程彻当时他在台下,一直远远地看着他,那首曲子他听得入迷、又有些微微酸涩。 “叮——” 手指戳了一下琴键,发出低低的声音。 程彻的手修长,以至于很多人都说他这种手指适合学琴,可以他小时候的家境,显然没有那样的机会。 他又想起某个场景,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是暧昧最浓的时期。 【怎么一直盯着看,要来试试看么?】 赵清嶺把他拉过去,让他坐在他长凳边上,按住他的手指,“叮叮咚咚”了一声,跳跃了几个键位。 音符简单、调皮而悦耳。 【来,你自己试试。】 程彻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靠得很近,他垂眸,心脏跳的很厉害,又羞愧:【……我不会。】 【很简单的。】 男神的手,再度覆在他的手指上,“doso so……”赵清嶺的手指跳了一个键位,“laso”。 然后再按着他的手指——“famiredo”。 程彻还记得,那时窗外的夜幕里,他看到了。 是真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 就这样,一个人的很多个午后,程彻渐渐喜欢上了像这样抱着膝,在沙发上甜蜜又酸楚地发一会儿呆。 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第一次赵清嶺家吃到了英式茶点。 赵清嶺亲手沏茶,圆圆带花边的小饼干。糟糕的是,他没拿住,饼干屑沾到了红色的木地板上。 他有些慌,男神则马上笑着说:【没事没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家很干净,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嗯,那是因为打扫今天阿姨才来过。】 【你明天再看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