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看了看晓媚手下那只精致的盒子,下了车,往吵闹争执的人群中走去,没多久,便带着那个班主走了回来。 晓媚坐在车里,将车窗推开却隔着帷帽近距离打量着这个戏班子的班主,见他神情紧绷,腰背却挺直,一张方正的脸上带着些忐忑之色,却不掩淳朴面容,便笑着道:“班主怎么称呼?” “在下姓杜,单名一个和字。不知夫人唤在下过来可有什么吩咐?”杜和垂着头,也没敢往马车中望,小心地回答道。 晓媚却一笑,道:“杜班主不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方才见班主和底下徒弟感情极深,颇有些动容,故才叫班主来问询一二,你们这是也遭了灾吗?” 杜和见晓媚极为和气,神色这才松缓下来,如实禀道:“不瞒夫人,在下的班子不过是一个小戏班子,因没根基,也没好的行头,好角儿是留不住的,走走去去就留下这么一班子娃子。这些年戏班子一直安稳不下来,都是大江南北的唱,戏班子里收留的穷苦孩子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是一处长大的,又都是被父母遗弃,差不多经历相同的,师兄妹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深些。今年七月时我们来了京城,本打算在各个小茶楼戏馆儿赶趁的,但您也知道,秋天是淡季,没有多少场子可赶,我们原打算等入了冬,大家都消停了,再多唱几场,赚点钱儿好过年的,不成想昨儿皇上下旨,裂天盟贼寇作乱,害得宫里好多皇子皇孙被戕,咱们大雍现属国孝期间,三个月内不许百姓嫁娶、饮宴,听戏和游乐……小的们十几口人就是指着唱戏赚点儿钱糊口呢,不许唱戏了,可叫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前几个月是淡季,总赚不到钱,小的们还欠了店家三个月的饭钱房钱呢,如今又不叫我们唱了,我们可不是要去讨饭了么!” 说到这儿,这七尺男儿竟落下泪来,好不恓惶! 晓媚沉吟了片刻,说:“班主仁义,到了这个地步也舍不得卖了自己的徒弟,就冲你的这份儿情意,我倒有心帮上一帮……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帮你们度过眼前的难关,但是,往后你的班子就归我了,一应事务全部都得听我的调度,班主也需听从我的命令,当然,我会保证大家吃饱穿暖,不被人欺负,班主觉得如何?” 见杜班主满脸惊愕的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半响他才回过神来,面露狂喜之色,忙跪下来磕头道:“小的给夫人磕头了,多谢夫人出手相助,您就是我们的重生父母,再长爷娘,往后莫说以后听从夫人的调度,便是小人的贱命也该属于夫人才是。夫人以后但有吩咐,小的跟全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就叫孩子们过来给夫人磕头!” 晓媚见杜和站起身便欲走,忙示意了马三将人拉住,道:“杜班主且慢,此事我不希望张扬出去,班主只需记住今日所言便好。” 杜和愣了下,随即拍着额头,道:“瞧小的糊涂的,夫人但请放心,小的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连班子里的孩子也不会透露半分。” 正经人家的夫人怎么能和他们这些下九流的戏子扯上半分关系,倒是他太糊涂唐突了,杜和面上露出了愧疚之色来。 晓媚心知杜和是误解了,却也不解释,只是让尺素给杜和拿了二百两的银票,道:“这些银子你且收好,回头把客栈的钱算还了,剩下的赁个院子,带孩子们住进去,等过几天,我会打发人给你送几个新戏本子,你就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把我给你的几个本子排练好,等到三月期满,我再设法安排你们登台演出。” “是,小的一定不负夫人嘱托,一定会把戏排好的!” 杜和接过尺素递过来的二百两银票,激动的嘴唇都哆嗦了,尺素回到车上后,晓媚便吩咐马三赶车,到京城最有名的银楼——“天巧阁”去。 天巧阁是专门出售高档头面首饰的地方,里面的东西精致而又昂贵,是京城的贵夫人和千金小姐们最喜欢的地方。 晓媚打算把尹太妃当初给她的一匣子首饰全都卖了,这匣子东西,便是当初还没跟尹太妃撕破脸时尹太妃给她戴的,也没说是不是赏给她了,反正她是不打算还给那老妖婆了,谁叫她心眼坏,派人来杀自己了,这点子东西,就算是给她的精神补偿吧! 到了天巧阁,里面比晓媚想象的还要奢华富丽呢,可惜却也是冷清清的,诺大的铺子里,连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柜台里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晓媚进来后,有个伙计急忙过来招呼,因见她衣着体面,前呼后拥,晓得是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