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在我府里。” ”春蛰,夏至,白露,秋霜,淳于,文镜,在我府里。” “裴显裴督帅,在宫里。” “薛夺,在宫里。” “吕吉祥,哎,管他在哪里。 ” “圣人,哎,应该也在宫里。宫里没敲丧钟就是好消息。” 随侍的几个大宫女听到这里,嘴角齐齐地抽了抽。 “还有谁。”姜鸾自言自语。 “啊,二兄。”她靠在床头,懒散地咬自己粉色的指甲玩儿,“二兄的晋王府围成了铜墙铁壁,府里十倍的精兵,我这里都无事,他和二嫂应该更无事吧?” 话音才落地,她自己忽然坐起身, “哎哟,二嫂都怀胎八个多月了。赶紧派个人去晋王府,问问二嫂昨夜有没有受了惊吓,二嫂和小侄儿母子可还好?” 顺带的又想起了她那出了五服的远方堂兄姜三郎。虽说裴显之前允诺过派兵看顾,但昨夜京城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会不会哪里出了岔子。 “再派个去宗正卿家里,问问姜三郎的安全。” 夏至立刻出去传话,几个跑腿小厮飞奔出了门。 秋霜在旁边听着,好笑地问了句,“公主倒笃定晋王妃怀的是个小郎君?万一是位小千金呢?” 姜鸾趴在床上赖床,暖和的衾被重新盖回身上,打着呵欠嘀咕,“我说是小侄儿,就是小侄儿。不会错的。” 薛夺就在这个时候狂奔进来。 “末将奉、奉督帅命,传、传、传一句话给公主。” 薛夺从皇宫里纵马疾驰冲到麒麟巷公主府门前,又从正门口一路狂跑到后院寝堂,上气不接下气地单膝跪倒在外间。寒风乍起的秋季天气,硬生生跑出了一脑门子汗。 “极要紧的话,还请公主屏退左右!” 姜鸾直接把他叫进来,隔着垂落的两道纱幔说,“内室里的几个都是我身边可信的人。说吧。” 薛夺擦了一把脑门滴落的热汗,肃然传话: “督帅从紫宸殿传话给公主:昨夜乱军潜入皇宫谋逆,圣人受惊病重,山陵崩!” ———— 裴显在不久之后登的门。 依旧是带着满身的肃杀血气进来,二话不说登堂入室,前后几十个披坚执锐的亲兵清场护卫,气势惊人得很。 懿和公主头一次见识这种阵仗,哎哟一声,慌忙起身去了内室后头回避。 姜鸾稳稳地坐在寝堂外间的坐床上,手里的荔枝剥了一半,正好趁裴显不出声打量她的当儿,慢悠悠剥完了,鼓鼓囊囊塞进嘴里。 等她吃完了整颗大荔枝,裴显开口说,“臣请汉阳公主入宫。” 姜鸾微微一怔,咀嚼着荔枝的动作也停了下。 裴显这人,对旁人的称呼极少会出错。私下里喊她阿鸾,外人在场的时候装模作样称公主。 如此谨慎俱备地称呼‘汉阳公主’封号,多久没有的事了。 她把手里剥了一半的荔枝扔回去,在银盆里洗了洗手,起身问他, “可是和中午你派薛夺传来的那句话有关系。治丧的仪程用具,府里已经开始准备了。” 裴显沉吟着,没有直说。 抬手往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这里不方便,去宫里说。” ———— “圣人山陵崩,公主没有什么要问的?” 入了宫门,和裴显并肩前行只有姜鸾,四周都是他麾下的死忠将士,他开口说话,便比在公主府时少了几分顾忌。 姜鸾没什么要问的。 圣人八月里山陵崩,又不是头一回了。上一世崩殂得更加不清不楚。 至少她这位长兄这一世确实病得不轻,大臣们都探过一轮病了。 至于是不是真到了病危的程度,还是虚报的病危,姜鸾懒得问。 “圣人山陵崩殂,宫里再怎么压着消息,应该也弹压不了多久。你们政事堂议定了没有,继位的不出意料就是二兄了?” 她蹦蹦跳跳地当前往前走, “裴小舅,此处没有他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把对话传出去,我是极赞成二兄继位的。小舅也不必顾虑血缘亲疏远近,我二兄那人是个好脾性易容人的性子,说他温吞也可以,对身边人向来宽待优容,以后只会更倚仗裴小舅的。” 裴显沉默了一阵。 “正打算带汉阳公主去见晋王殿下。” 这是他第二次以极严肃的口吻说起‘汉阳公主’封号。 裴显继续道:“晋王殿下昨晚进的宫,被圣人单独召入内殿说话。紫宸殿当时没有我的嫡系心腹在场。察觉异样时,晋王殿下已经入殿大半个时辰。他如今的情形不大好。” 姜鸾蹦蹦跳跳的脚步停住了。 “不大好?” 秋风凉爽,吹过身侧,丝锦衣袂扬起,明明是个极好的多云温和天气,她忽然感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