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紫宸殿的汉白玉台阶高处,口述圣人口谕,“朕知道了。出去罢。” 从头到尾七个字,连名字都没提。 传了口谕,谢澜走下几级台阶,来到空旷的中庭,便要接过姜鸾捧着的最后一份手抄佛经。 姜鸾才没那么容易给他,把手里的整叠佛经往旁边一让,谢澜的手接了个空。 “好久不见了,谢五表兄。”姜鸾假装没看到谢澜沉下去的面色,笑吟吟问他, “上旬给各家发了请帖,谢五表兄这边也发了,不知可有收到?” 谢澜自小受的家族礼仪教导,京城门第之间的礼尚往来向来看重,颔首道, “臣收到了。明日必当备上厚礼,登门恭贺开府大事。” 话说得极客气,却直接撇开了表兄妹的称呼。 姜鸾才不管他心里的远近亲疏,只要明日礼到就行。 谢氏枝繁叶茂,族人众多,祖宅都分了两处,几房分住的郎君彼此逢年过节才见面。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只给谢氏递一个请帖,收一份礼,浪费如此难得的开府机遇呢。 光是谢氏一族,她就送了四份帖子。其中一份单独下给皇后娘娘,一份单独下给谢澜。 谢澜是天子近臣,应诺了明日亲自登门祝贺,备下的礼必然极丰厚。姜鸾心里满意了,便再不为难他,干脆地把佛经递过去, “那就明日恭候了。” 厚实的佛经轻易地接到手里,谢澜着实有些意外,脸上露出细微的愕然神色。 他之前是领教过这位看似乖巧可人的天家贵女的直白脾性的。 五月里初见的那日,他穿过庭院匆匆离开临风殿时,背后追着喊出来的那声‘本宫就喜欢谢舍人这样的!’热辣辣地在他耳边回荡了好几日。 今日奉旨出殿时,他站在厚重雕花门边,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出来,原本以为要花费不少功夫纠缠。 没想到三言两语,轻易地便办妥了差事。 夏季热风拂过庭院,吹动姜鸾身上蝉翼般的薄纱半臂,里面上襦也是极轻薄质地的素纱禅衣,两层纱衣映照在明亮阳光下,其实遮挡不住什么。 更何况里头那层被汗浸湿了,肩头处往下隐隐约约透出一点雪白的肌肤。 谢澜生得高挑,比姜鸾足足高了一个头,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轻易便能望见少女浓长卷翘的睫毛,挺直小巧的鼻梁,雪白的耳垂上挂着莹润的东珠耳珰。 她今日在殿外站得久,晶莹的汗珠有几滴挂在下巴上,还有一滴卷翘的睫毛上,摇摇欲坠,瓷白的肌肤透出粉红。 圣人为难她,她却丝毫没有女子被为难后通常会有的羞恼自愧、畏惧难堪,种种常见的反应,反倒神色轻松自若,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打量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情绪。 明眸皓齿的美人,笑起来总是极动人的。 代表着已经及笄成年的一支长玉簪和一把玉梳穿过浓密发髻,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到脖颈处,两层纱衣层叠掩映之下,隐隐约约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 谢澜闪电般挪开了视线。 他稳稳托着那沓新抄写的佛经,声音里并无波澜, “公主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臣告退。” “没事了。你回吧。本宫也回了。”姜鸾摆摆手,抬脚就走。 她今天防备着圣人的下马威,身上穿得清凉素雅——防中暑的;长裙里套了一双羊皮靴——防久站的。 还好她大清早的来了,还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