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太后严肃地打断道。 周岐扫眼徐柔嘉的方向,恭敬地走到太后面前,以右臂对着徐柔嘉而站。 太后撸起孙子的袖子,十九岁的庄王爷, 手臂白皙, 上面却多了一处丑陋狰狞的箭疤。 太后抬手, 轻轻地摸了摸孙子的伤疤,却什么都没说。 “看你们风尘仆仆的, 都回去休息吧。” 没过多久,太后便精神不济地道。 永嘉帝让儿子们先走了,徐柔嘉也识趣地先回了自己的耳房。 “母后, 郑泰虽然是行之身边的, 但此事与行之无关,您别多想。”永嘉帝宽慰头发灰白的母亲道。 太后拍拍他手, 苦笑道:“行了行了, 你不心疼老四,我心疼,等着吧, 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永嘉帝还想再劝,太后摆摆手,撵儿子快走。 永嘉帝只好告退。 太后进了内室,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命人去请外孙女。 徐柔嘉憋了半个月的后怕与委屈,在祖孙俩单独见面时一股脑翻了出来,埋在太后怀里呜呜地哭:“外祖母,他怎么这么狠啊,要不是四表哥出手及时,我,我……” 太后活了大半辈子,特别是在皇宫的时候,很少会哭,记忆中的每次哭,都与红颜薄命的女儿、外孙女有关。为了外孙女,她大哭了两次,第一次是外孙女病逝,第二次是外孙女以阿桃的身份归来,可就在半个月前,她的外孙女差点又横死围场。 想到那情形,太后脸上也滚下两行热泪。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果手背已经烂透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烂疮蔓延,将她呵护如命的手心也毁了。 “哭吧哭吧,他也只能再让你哭这最后一回了。”抱着外孙女的肩膀,太后疲惫地道。 徐柔嘉慢慢止了泪,扬起脸问:“您想做什么?” 太后低头,一边帮外孙女擦泪一边柔声道:“柔嘉很快就知道了。” 九月里,太后去国寺法华寺听经,点了侄孙谢晋随行。 在法华寺住了一个月,准确启程回京的前一晚,太后将谢晋叫了过来。 谢晋早在此行之初就怀疑老人家有话与他说了,而且极有可能与围场一事有关,现在太后终于要开口了,谢晋反而平静了下来。太后一直都很喜欢他,谢晋觉得,这次太后顶多训得严厉一些,不会有别的惩罚。 年轻的英国公世子,一袭白色锦袍,面如冠玉,怎么看都是个好儿郎。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指着左下首道:“坐吧,尝尝这茶如何。” 谢晋笑着落座,端起太后最爱喝的乌龙茶,品了品,自然赞声好茶。 太后便只与他谈茶。 一碗茶喝完了,太后才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谢晋暗暗挺直脊背,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跪下。”太后不跟他客气,肃容道。 谢晋老老实实地跪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盯着侄孙俊美的脸,摇摇头,低声道:“你不是委屈柔嘉为何不愿认你吗?今日我便告诉你。” 谢晋心头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后。 太后便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但只说外孙女出游时被贼人掳走一晚,对方只求财不求色,并未失身,可谢晋不信,因为流言蜚语便要杀了外孙女。 谢晋不信,身体颤抖地为自己辩解:“不可能,我怎会那样对待表妹?” 太后冷声道:“若非你伤了她的心,柔嘉为何会装作从不认识你?” 谢晋还想辩解,太后目光一寒,怒容道:“你连阿桃嫁给别人都不能容忍,都要杀了她,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谢晋嘴还张着,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嘶吼。 剧痛袭来,谢晋痛苦地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太后,不敢相信他的亲姑祖母竟然会在茶里下.毒。 太后却偏头,不想看他这副样子。 沉默片刻,太后才侧对着谢晋道:“你一定想问我,你们都是我的晚辈,为何我要如此偏心柔嘉与老四对不对?” 谢晋愤怒地拍着地,喉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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