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抵达临界点。 她咬紧牙关,压根就无视了对面坐着的人,只一把拉过辛意的手,不容拒绝地掀起她的衣袖。看似粗鲁,力道却轻得不能再轻。 辛意没躲过,隐藏的秘密在昏暗的光线里暴露了几秒钟,又慌忙把衣袖拉了下去,“晚星——” “他还是个人吗?!” 徐晚星几乎是咆哮着,又猛地转身,推门就往外跑。 “晚星!”辛意尖叫着站起来,匆忙去追,“你别去找他——” 可徐晚星已经跑远了。 乔野神色凝重,蓦地起身,“你待在这。” 随即,他也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多年不见,徐晚星的身手和从前一样好,跑起步来健步如飞。 他迟了一步,到达巷子里时,她已然站在了辛意的家门口,那个动作用砸门形容恐怕更合适。 “谁啊,这他妈大晚上了,扰民——”男人骂骂咧咧开了门,才打开一条缝,门就被一脚踹开,撞得他后退好几步,“我我操——” 话音未落,陈俊之看清了眼前的人,脸色蓦地一变,反手就要关门。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徐晚星眼疾手快,一脚又把门踹开,拎住他的衣领就往外拉,“你给我出来,我他妈不打死你我不姓徐!” “她又给你打电话了?我弄不死她我。明明说过不准给你打电话——嗷!” 陈俊之人高马大,却被徐晚星一脚踹翻在地。 巷子里一时之间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纷纷开窗来看。 徐晚星揍了大概四五下,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不要打了。” 她知道是谁,却并不准备停下,只冷冷说:“放手。” 那只手非但没放,还握得更紧了。 “让你别打了。” 她冲口就说:“你他妈再拦我——” “就连我一起打?”乔野毫不犹豫地替她补全对话。 那一刻,巷子里有刹那的寂静。 这样的对话,似乎在从前也上演过。她去肃德找人干架,他跑来阻拦,那一晚,她就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徐晚星直到自己记忆力好,却从未想过会好到这样的地步——时隔多年,那一夜的一帧一格都历历在目。就连她穿的卫衣、他穿的毛绒拖鞋,她都记得分毫不差。 她定了定心神,一把抽回手,拎住爬起来就要跑的人。 “你他妈再跑一个试试,看看我打不打得断你的腿!” 陈俊之哎哟连天,还兀自嘴硬:“两口子的事,关你屁事,你凭什么插手?” 徐晚星冷笑,“我说没说过,你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他妈宰了你?” 她一把拧过他的手腕,恶狠狠问:“是这一只,这一只,还是五只指头都碰了她?” 手上稍一使力,就听见陈俊之哇哇大叫。 下一秒,她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手上一松,就被陈俊之跑掉了。 “你干什么你,给我松手!”心里一慌,她又急又气,拼命挣扎。 可乔野是从背后抱起她的,连人带臂,将她举了起来,像是抱孩子一样,脚掌离地好几厘米。 一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松手,让她落地。 徐晚星惊魂未定,猛地回过头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瞪着眼睛,仿佛要喷火,恶龙一样杀气腾腾望着他。可那一刻,乔野竟然只想笑,是真正的放声大笑。 今夜无月无星,巷子里只有昏暗的路灯照在地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有风吹过,带来了他低低的笑声,像是释怀一样。 他想,梦想,热爱,远大前程,直来直去,这些即便都没有了,也许依然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比如她这暴脾气。 比如她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身热血,和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浩然正气。 他不是什么痴男怨女,一段年少旧事至今还瞎他妈惦记,可午夜梦回时,那段往事因为遗憾,所以每每回想起来,都令人如鲠在喉。 再见面,并非真的那样耿耿于怀,即便依然为她当年的不辞而别、半途而废感到失望,却不至于像今日表现的这样混蛋。 真正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七年来每一次想起她,唯一的慰藉都是,那个故事除去结局不够童话以外,过程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帧画面都是美的。因为美,所以结局才令人抱憾。可再相逢时,他不能相信故事里的那个姑娘变成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模样。 她应当是仗义执言、鲁莽勇敢的,而不会点头哈腰、世故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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