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和歉意。 在她开口的前一秒,乔野打断了她:“不用道歉。” “……” “我今天做的,和你为春鸣他们做的,都是一样的。” 徐晚星一怔。 “如果你觉得值,不希望春鸣他们耿耿于怀、对你有什么愧疚——”他站在夜色里,背后是那座童话一般的小楼,院里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在这寒冬夜里也依然未曾凋零,“那么我也一样。” 然后,少年不紧不慢笑了一声,瞥了眼自己的手,“可惜你做起来的时候只有帅,我就难看了点。” 徐晚星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艰难地找了句苍白无力的安慰:“没关系,虽然帅不过三秒,但是只看那三秒,还是帅的。” 乔野:“……” 他面无表情:“你可以回去了。慢走不送。” 这一夜,两个家庭都炸开了锅。 徐晚星那边自然不在话下,一连串审问、跪搓衣板的处罚,轮番上演。 而乔野这一边,父母也破天荒地发了火,只因从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如今似乎变了个人,从前的冷静理智没有了,浑身莽撞,回家时还带了一身伤。 “小野!”孙映岚吃惊地冲了过去,想碰儿子的手,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乔野拿出了早已想好的说辞:“骑车去夜市的时候,没留神撞在了花坛上,没什么大碍。”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什么大碍?”孙映岚急了,“骨折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片子里也就一点骨折迹象,稳妥起见,才包了一下。”他安慰母亲,“医生还说年轻人,骨头长得快,几天就复原了。” “那你之前跑那么急,到底上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 “同学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是因为那个徐晚星吗?”孙映岚眉头紧锁。 “不是——” 乔慕成终于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现在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可是不论父亲如何斥责,乔野都一言不发,只沉默以对。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说:“让你们担心是我不对,但是爸,我已经快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分寸。” 少年说这话时,沉默而坚定,眼神里有不可撼动的高墙。 乔慕成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乔野从不曾开口说过心事,永远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完美孩子。有的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成年已久的沉稳青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再也没有撒过娇,再也不曾闯过祸、提过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了呢? 大概,是从他得知生母真正的死因那一天起。 而徐晚星不像乔野那么能藏事,在老徐的威慑下(最主要是搓衣板的威慑),她很快招了。 祸是她闯的,人是她得罪的,梁子在一年前就已经结下。可今天她忍气吞声,在肃德完全没与李奕辞发生任何肢体冲突。 “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只顾着自己不会吃亏,却忘了他还能来报复您。” 徐晚星直挺挺跪在搓衣板上,哪怕龇牙咧嘴,也还是老老实实跪着。 她硬着脖子仰头说:“我是想揍他来着,我还恨不得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可是——” 顿了顿,她说,“可是他们保安及时赶到,我没能动成手,就回来了。” 徐义生狐疑地问:“真没动手?” “我对天发誓,要是我真揍了他,我一辈子一米五——” “得得得,你还是赶紧闭嘴吧你!”徐义生没好气地抽她一后脑勺,“长这么矮,嫁不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养个一米五级的小矮子!” “嘿,您还人身攻击了!”徐晚星眼珠子一转,“那,我能起来了不?” “你想得美!给我好好跪着!”徐义生瞪圆了眼睛指指她,自己回卧室去了。 “别啊,爸,我帮你看看你的伤啊,不是开了药吗?我进来帮你涂一涂?” “老实点儿跪着!动一下,多加五分钟!” 徐晚星跪在客厅,听见他进屋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跑到门口去看。 昏黄的灯光下,徐义生拿了一管膏药,把裤腿掀了起来,自己上药。 借着昏暗的光线,徐晚星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小腿上有一道泛紫的淤痕,显然是被棍棒重击造成的。他一边抹药,一边伸手去揉,疼得脸都白了,却还不敢嚷嚷出声。 显然,他不愿让她知道他身上这伤,所以才让她继续跪着。 视线从淤痕下移,她又一次窥见了那双遍布裂口的脚,干裂的伤口像是婴孩的嘴,露出红彤彤的血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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