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怡然自在,悠悠继续:“溪红啊,你当了母亲,凡事都得为儿女考虑,这点你做得特别好。”还对她竖起大拇指,“好妈妈,好女人。” 陶溪红默声,把简皙倒好的碧螺春,双手奉给她。 外婆接了这杯茶,轻声叹气,“我人老了,但心眼儿明白,就像当年,学校因为你的身份问题,非得叱令你退学。” 陶溪红动容,“李老师,那么多人反对,是您在校长面前为我做了担保,我才能继续上学。” 陶溪红祖辈算得上半个政治家族,动荡时期受到牵连,学校以防万一,有将陶家小辈退学的想法。哪怕陶溪红成绩优异,却也难逃此运。 是贺燃的外婆,愿意给她做担保人,才勉强留住了学位。 陶溪红不负所望,一路高歌猛进,出国深造,回来后白手起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洁犀日化。 外婆吹凉了茶水,品了两口,“嗯!好茶。对了小皙,你去外边跟厨子说说,菜啊,少放辣油。” 找了个借口把简皙支开后,小厢房里只剩她们二人,外婆突然握住陶溪红的手。 老人的皮肤粗而褶皱,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她说:“曾经啊,我赌你是棵好苗子,所以我愿意在你身上下赌注。谢谢你,让我赢得体体面面。” 陶溪红眼眶都湿润了,“李老师。” “这一次,恳请你相信我这个老太太一回。”外婆声音微颤,“让俩孩子在一起吧,我外孙,吃过苦,知道怎么疼人,他有本事有能力,差的只是一点点运气。” 陶溪红表情隐忍,点头,再点头。 “你不要怕小皙跟着贺燃受苦,我帮你看着他两,嫁到我们家,我和贺燃一块疼她,让她拥有除了父母之外的幸福,这多好。”外婆诚恳又平静,轻轻拍了拍陶溪红的手背,“答应老师,行吗?” 话到了这个份上,外婆知分寸地不再游说,对着门外喊:“小皙啊,让厨子上菜吧。” 简皙守在门外,赶紧进来,四菜一汤,荤素搭配,主菜就是牛肉炖粉皮,炭火微烤,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一顿和气的午饭时光后,陶溪红盛情邀请恩师去家里做客,但外婆直摇手,“去,一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 陶溪红明白她的意思,但实在不放心一个老人挤公交。 “李老师,您就让我送吧,下次,下次我随了你的心愿还不行吗?” 简皙不明所以,外婆却瞬间喜笑颜开,“那行,你送。” 等着两位长辈离开,简皙才赶回门诊上班。 一个小时后,陶溪红把外婆送到了牙蹄路,她在车上给简皙打了个电话。 “小皙。” “妈妈?” 陶溪红盯着映射在后视镜中自己的眉眼,尖锐的戾气如烟淡去,她极轻的一声叹息,“明天,让贺燃来家里吃饭吧。” 坐诊的简皙,此刻脑袋空白三秒,是家属的提醒,她才回了魂。 今日阳光大好,窗台上的绿萝随风微微晃,简皙敛眉,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 冬日艳阳逼近了春天的味道。 人间回了暖,喜色上眉梢啊。 ——— 晚上的牙蹄路,偶有狗吠在叫嚷。 吃完饭,贺燃把桌上的鸡骨头都扫进碗里,出门倒在巷子口,这里平日是流浪狗的聚集地,一闻见肉味儿,都摇着尾巴赶来了。 贺燃看了会,颇有兴致,“今天老子心情好,让你们也开开荤,以后女主人上了门,天天杀鸡宰鸭,给你们吃骨头。” 他对着其中一只大黑狗,“我早看出来了,你是里头大哥大,给我记住,下次在路上看见简皙被欺负,就使劲儿去咬坏蛋。” 黑老大还挺配合,“嗷嗷呜呜”答应了两声,嚼着骨头咔咔响。 贺燃笑着站起身,回去了屋里。 外婆刚把碗洗完,手上水珠甩了甩,走出来说:“明天去小皙家,你东西都备好了吗?” 贺燃帮着烧水,说:“备齐了,三个红包,她父母弟弟一人一个。还有份礼金。” “礼金多少?” “六万。” 外婆想了想,迈着小脚走进卧室,拿了个布包出来,“少了少了,这是我下午取回来的,你加在里边。人家家大业大,图的是个真心,但咱们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凑了八万,数字吉利。 外婆用很传统的红纸包好,再用米糊当胶水给封了口。 贺燃刚想说话,就被外婆打断,“不准不要,六万是你给的,两万是我这个老太婆的心意,这账我可记本上,明年啊,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久未吭声,贺燃才点点头,像是许了一个庄重的承诺。 第二天。 简家难得齐聚,就连简严清也特意计划早点归家。 陶溪红一天都在厨房,准备着晚上的食材。陶星来偷户口本的罪名实在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