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傍晚的温度凉凉的,他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宋端一双好看的凤眸尾处,吊着微微的笑意,冷然如霜,笑容里是深深的嘲讽。 他望着远处,食指挫着拇指,回想起方才元帝说的一席话。 不愧是在皇位上坐了许多年的人,真是不能小看,可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放手的人。 对东厂,他势在必得。 文苑宫中,刘晋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督主自回来脸色就不太好,面前的这位今儿的心情明显就不怎么样。 宋端问:“汪全是不是有一个义子?” 刘晋略想了想,“确实有,这人如今担掌刑一职,在那边的地位仅次于汪全。” 宋端漫不经心的敲打着书桌,淡淡道:“本督若没记错,他这个义子同他的感情甚笃。” 刘晋一时摸不清楚督主内心所想,不过他对汪全的义子汪远山那是恨得牙痒痒,狗仗人势的东西。 “是,这汪远山打小就跟在汪全身边,这汪全平日里随不近人情,但对这个义子倒是极好的。” 宋端点点头,沉吟半晌,“你知会两个人去汪远山面前,就说汪全此次去阿蛮城是有去无回,皇上也有意撤销东厂,至于还该说什么不用本督教你。” 刘晋这才领会,心下一惊,“督主,奴才立马去办。” “做的自然些。” 汪远山不是汪全,他那个人好大喜功,除了皇上和汪全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整日在皇宫里招摇不已,汪全这些年也替他收拾过好些烂摊子,奈何他就是不长记性。 宋端有时都觉着奇怪,汪全那样的人何至于要培养这样一个废物? 刘晋这下也猜出了督主所想,这是怂恿汪远山造反? 他抬头,支支吾吾的,“督主,奴才还有一言要讲。” “说吧。” “奴才听闻这汪远山是汪全的亲儿子。” 宋端轻笑,“他一个太监哪来的儿子?你什么时候也听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了?” 刘晋继续说道:“这汪远山是汪全尚未进宫时生下的儿子,当年汪全家贫,都揭不开锅了,没办法才在民间私自阉割进了宫,他自个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这汪远山小小年纪也在外边也犯了事,索性自作主张也把自己给阉了。” 宋端挑眉,从前倒没有听说过这些,“你是从何而知?” 刘晋挠头,“这宫里头的多数太监都是知晓的,汪远山自己嘴漏传出来的,督主忙,没听说过也在理。” 刘晋总是觉得督主和他们是不太一样的,即便都是太监,可那做人的底气风韵总是不同,他听说,督主从前也是进士,虽不知督主怎么做了让人不耻的太监,可刘晋也替督主觉着可惜。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天生就不是他们能触及的。 宋端自己也没有发现,多数时候他是很不愿意同这些个太监为伍,不愿意去关心他们的死活。 成了太监,就注定没了尊严。 平时得来的那些个荣耀和尊敬,都是装的,谁权利大,就攀上谁,那个朝代不是这样? 宋端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脸上绽出一抹笑,看呢,有些人还留有子孙,多好。 汪全得死,汪远山就更得死! 依汪远山那点智商,不可能不中计,汪全被调离京城,他肯定会慌乱,而后再听说些个所谓的“消息”,煽风点火之后,谋反不是不可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