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从玉带林返回。 她直闯入帐,唤了声骄阳舅娘,对着封明月笑了笑。 封明月见她面带笑意,知她此行必是见到了拾京,放心问道:“人没事?” 南柳好心情道:“他无事。定的明日辰时三刻,明天就能带他回来。” 顾骄阳不知想起了什么来,眼神直了一瞬,问封明月:“像娘?” 封明月甚是无奈,却依然好脾气笑着,认真答道:“像,眼睛像,不过没那么阳光灿烂,许是少年时爹娘离世,心里压的事情多,有些郁郁的。不过,总体而言,南柳看人的眼光不错。” 南柳这才知道舅舅和舅母是在说拾京,失笑道:“舅娘难道还惦记着二十年前的夏天美人?” 顾骄阳也毫不避讳,直言:“匆匆一瞥,甚是惊艳。你知道我,疆场孤狼京中富贵花几乎看了个遍,猛然见深谷幽林藏着未沾俗尘的夏日晨光,着实印象深刻。只是可惜,那样清丽脱俗的美人竟没生个姑娘,不知她儿子身上还有没有她的影子……定是没留几分。她的美在秀,属于女子的那种特别的秀美,像泉水,男孩子怎可能继承这份秀骨……” 语气竟是遗憾的。 南柳回想初见时的拾京,正经回答:“秀倒也有几分,但拾京的话,美在于雅,别致出众。每次见他总会觉得,他和上次见到时又有不一样之处,清雅出尘又有带着些天真的纯净,可有时候又有沉郁之感,似是突然长了些年纪,气质也沉下去了几分……” 眼见她越陷越深,顾骄阳的眼也明亮了几分,似是感兴趣,封明月摇了摇头,重重咳了一声,强行终止了话题,问南柳:“明日做好计划了吗?舅舅只有一个要求,尽量不要起冲突。” 南柳收回早已飞出去的神思,笑道:“骗出来,苍族人很好骗,舅舅到时就说傅大人从京城来,要见译者。只要把人骗出来确保他无事,往后苍族问不问我们要人,我们也都无所顾虑了。” 封明月忧愁:“你是无顾虑了,舅舅可是要替你忙了!” 南柳懒洋洋笑道:“舅舅忙舅舅的,我呢,忙我的。你谈你的林子,我救我的人,定不会给舅舅添太多麻烦的。” 玉带林沉入黑夜。 拾京发烧了。 他眼皮千斤重,整个人就像在浪里沉浮,茫茫黑夜寻不到结束漂泊的亮光。 天地浑然一体,只剩自己的意识还守着一点点微弱的光,随着他的身体,慢慢沉下去。 他担忧着自己的身体,提防着外界的危险,却也无能为力,任由自己的意识一点点消失。 意识消失前,早些年,好多他已经忘掉的事情,一些细节,慢慢串成了一个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拾京想,哦,原来是这样。 那时,族长还不是族长,他见过她,在阿爸出事之前。 她知道阿妈藏着一个外族男人,也知道他是阿妈的儿子。 她来看过他。 那时,阿妈叫她阿姐。 阿妈说:“阿京,真是阿妈的姐姐,你霞溪阿娘。” 阿妈藏着阿爸和他的秘密,只有两个人知晓。 守坛的阿叔和阿妈的姐姐霞溪阿娘。 守坛的阿叔是个好人,笑起来很腼腆,总是会在得空的时候,跑过来抱抱他,叫他阿京,有时会把刚摘的果子送给他。 他跟着阿爸学做了好多东西,都是能随身带的小玩意,最早磨出的是枚木手镯,圆润漂亮。 后来,霞溪阿娘趴在石洞前,朝他招手叫他阿京的时候,手腕上戴着一模一样的木手镯。 拾京迷迷糊糊想道:“原来阿叔喜欢过霞溪阿娘……” 那时候,霞溪还会冲他笑,那时候,霞溪还不是大母,只是霞溪阿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