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论起高低贵贱来,还真不如阮未凝。 阮未凝平时不跟她计较,所以从不自持身份。今日,还是头一遭。 阮老夫人又惊又怒,颤抖着手指,“你…你…” ‘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相较于她的满目怒火,阮未凝却是笑意不改,连语气都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我刚听说,祖母体恤二嫂,想帮她养晟哥儿?” “那又如何?” 阮老夫人板着脸,怒道:“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就该好好呆在府中相夫教子,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已是不成体统。如今竟还敢管起娘家的事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阮未凝轻轻浅浅的笑着。 “成不成体统的,我倒是不知。但我知道,至少我姓阮,而祖母,姓蒲。” 不等阮老夫人发怒,她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记得,当年我出阁的时候。祖母特意将我教导跟前叮嘱,对我说,一笔写不出一个阮字。我虽出嫁为妇,但我身上流着阮家的血,这一辈子都褪不去这身皮囊抽不去一身肌骨,哪怕到死,我仍旧姓阮。” 她眼波款款,笑意盈盈道:“祖母多年来操持中馈,抚育儿孙,甚是辛劳,无暇他顾。连大姐和二姐出嫁的时候,都未能得祖母教导。未凝有幸得此殊荣,受宠若惊,自当封为金科玉律,从不敢忘。我以为,祖母这般叮咛,想必也是您多年来所奉行的。所以,当不会忘记。” 阮老夫人瞪着阮未凝,所有的愤怒化作了怔愣和无措。 阮未凝唇边笑意如水,慢慢说道:“身为阮家一份子,自当与家族荣辱与共,事无巨细,都有过问的权利。祖母,您说,对吗?” 阮老夫人抿着唇,浑身颤抖着,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言辞,张嘴就要开骂。 “祖母方才说到体统,说到规矩,我的确是该好好向祖母讨教讨教。”阮未凝温温柔柔的,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祖母说过,大家闺秀,要端方优雅,慎于言,止于行。嗔怒笑骂,过犹则辱。我一直谨记在心,也是这么做的。只是我还年轻,大底做得不够好,还望祖母多多指教。” 刚要开骂的阮老夫人,一口气重新憋了回去。 丁嬷嬷察言观色,给她斟了杯茶。 阮老夫人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一饮而尽,然胸中那股怒火,仍旧难消,蹭蹭蹭的往上冒,烧得脸色通红。 反观阮未凝,婷婷而立,笑意不改。大家风范,不外如是。 阮老夫人看得有些怔愣。 因为讨厌阮未凝,所以拒绝承认她的所有优点,看她满身都是缺点和不足。可此时此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目光平静,神容不惊。几句话,却让她哑口无言,纵然满心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这是那个沉默寡言卑微顺从的阮未凝? 直到此时,阮老夫人才终于承认,一直以来,她都看错了阮未凝。 这般容貌与气度,便是做王妃都绰绰有余。早些年,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还是这个孙女故意藏拙… 想到此,阮老夫人更为不悦。 “倒是我眼拙了,没看出你竟是个伶牙俐齿的。” 阮未凝微笑,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 “好,你姓阮,既然回来了,有些事,过问一下也不无不可。”阮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威严,“你二嫂年轻,又没带过孩子,没有经验,难免束手束脚。她是伯爵夫人,是我阮家宗妇,将来要接管整个内宅中馈。所以我想将庶务渐渐交给你二婶子,让她也跟着学习。伯爵府上下一百多号人,大大小小庶务极多,她哪还有时间照顾晟哥儿?倒不如送到我这儿来。” 还真是下血本。 为了夺走萧雯的孩子,居然连中馈之权都舍得放手了。 阮未凝脸上笑意加深,“祖母说得有理。” 阮老夫人扬眉,眼中浮现得意之色,刚要说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