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几个女人就呆在暖阁里说话。 刚满两岁的玙哥儿欢喜的去找行哥儿玩儿,大人们说话,俩孩子也插不上嘴,行哥儿便也不嫌弃堂弟了。小哥俩手牵手,在榻上玩儿魔方盒。 这是季菀让工匠刚做出来的。 拼图已经难不倒行哥儿,最近对这个魔方盒很是痴迷。玙哥儿就在他对面坐着,呆呆的看着他转动一个用好多木制小方块组成的一个大方块,每一面颜色还不同。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满脸都是惊奇。 行哥儿玩儿入迷了,也不管他。 那边,窦氏瞧着行哥儿灵活的手指,问季菀:“开年后行哥儿就三岁了,三弟可有说何时开蒙?” 陆非离说过,陆家儿郎都开蒙早。 “说过。” 季菀看看天真无邪的儿子,道:“我想着他一个人上学堂太孤单,又年纪尚幼爱闹腾,学究怕是管不住。先让他爹带去前院教一段时间,等玙哥儿再大些了,俩人一起上学堂,兄弟俩也好有个伴儿。” 窦氏点头。 “倒也行。” 季菀发现自己再次有孕后,陆非离就说过要请学究来府上教课。也省得行哥儿整天在她跟前闹腾,让她无法安心养胎。季菀则反对,儿子还不到三岁,太小,正是最调皮捣蛋的年纪,不该拘束于严谨的课堂之上。 陆非离说:“你不是早就在开始教他识字了吗?我看他学得挺快,早些开蒙对他有好处。陆家的男儿,开蒙早。行哥儿是我的儿子,将来是要承袭国公府爵位的,更是不能懈怠。” “我也不反对送他去学堂读书,但这也太早了。” 季菀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外祖父和两位舅舅,都是五岁开蒙的,不也都早早科举上榜入仕?我知道你们陆家的规矩,对男子教导约束极严。你也莫要跟我说慈母多败儿,四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云云。四婶子对四弟那是溺爱,我是宠儿子,可你何曾见过我对儿子有求必应了?男儿在世,应有自己的责任和担负,这些我都明白。你对行哥儿寄予厚望,我也懂。但这不代表,就要牺牲他该有的童年乐趣。” 陆非离没说话。 季菀继续道:“你也说了,小孩子,哪有不贪玩儿的?你让他现在入学堂,指不定多闹腾,到时候学究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怎么教?倒不如你带他去前院,跟九郎住一起,让九郎先教教他一些基本的。等玙哥儿再大些,两人再一起上学堂,如何?” 陆非离想了想,点头。 “也可。” 季菀这才展颜。 陆家教子严格,陆非离说他做太子伴读之前,在自家学堂里,也被先生的戒尺打过手心。倒不是因为功课做得不好,说起来也是受陆四郎连累。陆四郎幼时调皮,趁先生打盹时用毛笔在他脸上画乌龟。大点的几个兄长从小被严格约束,不敢逾越分毫,但骨子里童心未泯。平日里看多了先生古板严肃的神情,难得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几个男娃都有点兴奋。年长的陆大郎倒是斥责了两句,无法无天的陆四郎不听,陆二郎扯过兄长,一旁看戏。 先生醒来后,大怒,将兄弟几个罚跪,挨个的打手心。 陆四郎全程哀嚎哭泣。 陆非离几个兄长年纪大点,早已习武,这点苦头倒还吃得,硬是一声没吭。但出了学堂后,就被陆非澜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让兄弟几个去练武场头顶大碗,扎马步两个时辰。 安国公陆昌对嫡长子要求相当严格,听说他竟伙同年幼的堂弟捉弄先生,很是生气,当晚又给赏了十军棍,让他去跪祠堂反省。没过多久,就把他送去给太子做伴读,拜师周老太师。周老太师教学以严厉着称,莫说世家子弟,哪怕是皇子,若没达到他的要求,他也照训不误。便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没用。 据陆非离说,那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被罚,简直是刻骨铭心。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手心膝盖钻心的疼。 季菀听了好笑又心疼。 “那时候你多大?” “九岁。” 陆非离答得云淡风轻,“十军棍,是父亲亲自打的。当时我还小,受不住,几乎站不起来,是被抬着去祠堂的。晚上长姐偷偷给我送饭送药,陪我一起受罚。第二天长姐扶着我走出去,我抬头便看见父亲负手站在廊下,眉目耳鬓以及双肩都是雪花…他在屋子外站了整整一夜。” 季菀怔怔的望着他,失了言语。 “等我养好了伤,父亲把我叫到书房,对我说,陆家世代武将,担负着保卫家国的责任。而为将者首先要克己自律,才可约束属下,整肃纲纪。若我连自我约束都做不到,将来如何担负大任?我身为长房嫡子,生来注定要承袭家业,承担整个陆氏一族的未来。兄弟们可以偶有懈怠,但我不行。因为我身上的责任,比任何人都重。” 陆非离说起旧事,语气轻柔,却字字沉重。 “父亲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回头,对上妻子满含心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