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仿佛没看到她的惊色,轻轻叹了一声,“不瞒表姑娘,其实我也是家道中落,无亲无故,得蒙老太君宽慈收留,让我在这国公府有一席之地。夫人宽厚亲和,待我如姐妹,我很感激,也发过誓,要报答夫人的恩情。夫人膝下二子二女,大姑娘和六姑娘已经出嫁,九公子还未成年,三公子妻儿双全,恩爱和睦。如果有人意图伤害或者破坏这一切,我必第一个不容。” 唐静闲浑身一震,下意识抬头,对上庄姨娘的目光。她素来是温和的,此时目光里却含了几分凌厉之色,仿佛洞穿一切。 唐静闲莫名心慌,忙低下头。 “庄姨为何与我说这些?” 庄姨娘不答,而是不紧不慢的饮茶,空气里有种蠢蠢欲动的因子,像是埋在冰山下的火种,顷刻便要爆发。 唐静闲觉得窒息,心中不安和烦躁逐渐扩大,正欲起身告辞,庄姨娘终于开口了,“表姑娘很聪明,知道卖乖示弱博得老太君同情怜惜。又肯屈尊日日伺候老太君,得了老太君的宠爱和在这府里的地位。” 她看一眼唐静闲微白的脸,语气更加漫不经心,“同是天涯沦落人,其实我理解你的做法。寄人篱下,的确该有寄人篱下的姿态和自觉。可惜,你却又不够聪明。” 庄姨娘脸上笑着,眼神却冷如冰雪。 “你一贯就是柔弱小意怯懦寡言的模样,老太君先入为主觉得你孤苦无依甚是可怜,又温柔懂事善解人意,所以才对你百般宠爱。你骗得了老太君,却骗不过我。” “庄姨此话何意--” “我还没说完。” 庄姨娘语气轻飘飘的,却瞬间压制住唐静闲猛然爆发的气势。 “刚才我说了,你的确聪明,却也不够聪明。三少夫人和三郎相识于微末,她发明了温房蔬菜,人工造冰术,缝纫机,未出阁前就得陛下亲封县主。十四岁与三郎定亲,十六入府。当年北狄来犯,三郎随军出征,她也随同前往北地。回京后,三郎又为她请封了诰命。她过门三年,生有一子,两人夫妻情深,恩爱深笃。她孝顺公婆,侍奉老太君如亲长。府中几个媳妇,老太君最喜欢她。而你,不过入府两个月,以为在老太君跟前得了脸,竟敢在老太君跟前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她目光陡然锐利,喝道:“谁给你的自信?” 随着她一连串的讲诉,唐静闲早已心神大乱,被她这么一喝,更是如胸中雷鸣,吓得险些跌坐在地。手一慌,打翻了案几上的茶杯。 她脸色惨白,即便极力掩饰,也藏不住的慌乱和被戳穿的心虚愤怒。 庄姨娘冷笑,“老太君若知道你所有的乖巧孝顺都是假的,只不过利用她的心善宽慈,不知该有多心寒。” 面对庄姨娘轻蔑的剖心讽刺,唐静闲根本哑口无言。她到底还是太嫩了,空有几分心机,却还做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庄姨娘这等历经大风大浪,在后宅里呆了半辈子的女人,所有的狡辩申诉都不过是苍白而无力的笑话。 “你打听了不少关于三少夫人的事吧?比如她出身平民,比如她父亲只是个秀才。你是不是以为,她不过是靠着容色才得了三郎的宠爱?” 唐静闲脸色又红又白,衣摆已被她揪得皱巴巴看不出上面的花纹。 庄姨娘嗤笑一声,“你自觉出身比她好,也有几分姿色。她都能做世子夫人,你觉得你也可以。你去褚玉苑,想见的到底是三少夫人,还是三郎,自己心里清楚。” 唐静闲脸色涨红,忍不住道:“我自问从未得罪过庄姨,您为何今日如此疾言厉色咄咄逼人?纵然我有什么行差踏错,上有老太君和姨母教导,怎么也轮不到您一个姨娘来对我逼问斥责…” 庄姨娘又是一声嗤笑。 “我在这府中将近二十年。你觉得,老太君和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我若将你那些龌龊肮脏的心思告诉她们,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唐静闲脸色大变。 庄姨娘又抿了口茶,“表姑娘。你身世坎坷,命途多舛,着实可怜,我也很同情你。但是,这不是你伤害索取他人所得的理由。你兴许觉得我跟你一样,同样的寄人篱下,应该与你感同身受甚至帮你。诚然,如果你安分,老老实实的等着夫人给你议亲待嫁,便是看你我有相同经历的份儿上,我也会多怜你一二。可若你心术不正,妄图作乱,就别怪我无情。” 唐静闲咬着唇,与她目光对视,忽然冷静下来,笑了声。 “庄姨,你说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所求的是什么?我父母双亡,如无根浮漂,好容易有了寄居之地,为何不牢牢抓住?正如您,不也是靠着老太君,才得以在这府中享受富贵恩荣?我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