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些事迹也没什么忌讳,全然当做了自己的‘丰功伟绩’在新婚妻子面前夸夸其谈。 阮未凝倒是不在意,反倒是增长了见识。 比如瘦马。 是从事“养瘦马”的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的面貌姣好的贫家女,教习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鉴定瘦马还有一套标准,便是‘三寸金莲’,需得‘瘦、小、尖、弯、香、软、正’,方为‘瘦马’。 阮未凝没见过,当时听齐纠说起,好奇又痛恶。世人对女子的欺辱苛刻,竟已到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地步。如今瞧着这两个风情万种腰肢纤细的丫鬟,怕就是齐纠所说的‘瘦马’。 有些瘦马,是从小被灌了药,不能生育的。 这两个… 估计是万中挑一的‘人才’。 阮未凝面上带三分笑容,“有劳母亲为我筹谋。” “咱们母女之间,说这些客气话作甚?”长宁伯自觉把住了她的命门,笑容可掬,“你是阮家的女儿,是怀哥儿的亲姐姐,这骨肉血亲,打断了骨头都还连着筋,哪能有什么隔夜仇,你说是不是?这出嫁的女儿,虽是以夫为天,可娘家也是倚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阮未凝温婉而笑。 “自然。” 见她上道,长宁伯夫人便觉她果然是生了女儿后遭了齐纠嫌弃受了冷落,顿时底气更甚,“你虽非我亲生,却也叫我一声母亲,乃我长宁伯府的嫡女,和怀哥儿一脉相承。自古嫡庶尊卑,长幼尊卑,关乎家族兴衰。你别看如今忠勇伯府鲜花着锦,二十多年前那也是一团糟。齐纠的祖父,便是不分长幼,弃了嫡长而取幼,险些将家底给败光。如今你公公承爵,却也只落了个伯爷,而非侯。咱们长宁侯府,可万不能步其后尘。否则将来一旦爵位被圣上收回去,你便不再是伯府千金,连带着你的女儿也会跟着受人嘲笑歧视。” 阮未凝没说话。 “你是嫡女,怀哥儿是嫡子,本该同气连枝。将来怀哥儿承爵,也必不会忘记你这个嫡姐的恩德。”长宁伯夫人循循善诱,“你三哥的生母,是在你母亲还在的时候跟了你父亲的,一辈子都被你母亲压着,你想,他心里能对你这个嫡出的妹妹有多少感情?他惯来隐忍,又会讨巧卖乖,得了你祖母的宠爱,野心昭昭。若真让他得了爵位,必容不得你和怀哥儿,将来你若在夫家有什么事,又能依靠谁?” 也难为了长宁伯夫人,为着自个儿的宝贝儿子,这般强颜欢笑的来求素来不怎么待见的继女。 阮未凝垂眸。 其实长宁伯夫人这话说得不完全错。 她那个庶兄,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有城府的,否则怎敢在有嫡子的前提下肖想爵位?老夫人素来注重嫡庶,偏生他就有那个本事讨得老夫人喜欢,甚至为他争夺爵位。 从前她在府中的时候,这个庶兄也不怎么待见她。真承爵了,未必会顾念她这个已出嫁的妹妹。可谁又能保证,阮未怀就能念着她这个异母姐姐? 在那个府中,若说谁对阮未凝真心,便是二房的二郎阮未珞。可惜因体弱多病,自小就送去了山上养病,十余年来鲜少回府。阮未凝记得,这个二哥不仅天资聪颖学富五车,且性情温和。若他能袭爵,非但会护着阮未凝,对整个长宁伯府而言,那也必是幸事。 但二夫人不忍儿子太过劳累,也不愿他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指望他将来做个富贵闲人就行了。 阮未珞明年及冠。上次她回府,二夫人还提起要接他回来,早些把婚事给办了。 心里想着事儿,阮未凝就有些走神。长宁伯夫人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未凝!” 长宁伯夫人说了半天发现她不知何时神游天外,皱着眉头,拔高了嗓音叫了声。 阮未凝回神,“母亲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是记下了,不是答应。 长宁伯夫人未曾发现她话语中的漏洞,见她神情温顺,很是满意,“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说着便起身,门外却传来齐纠的声音。 “岳母且慢。” 他刚回府,身上还穿着官服,瞧着有些肃穆,与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倒是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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