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着他,终于伸出手去,孟长青眼睛似乎亮了些,抬手抱了上去。那一瞬间,孟长青觉得抱住了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天快亮时,另一间屋子中,正认真地用爪子一下下拍着地板上梦境的夔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几个模糊的字节。下一刻,它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扭头警惕地看去,一双碧绿的眼睛正盯着它,它浑身的鳞片当场炸开,张口冲着对方吼了一声。 白瞎子看着这只夔,眼神变了又变。她半夜饿醒,起来找吃的,顺便就过来瞧一眼,谁料却发现这只夔口吐人言。 门被敲响了,孟长青打开门,看见了白瞎子。 白瞎子一见到他就立刻道:“孟长青,那只夔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我说不上来,但是它不对劲。”白瞎子极为认真地对着孟长青道:“很不对劲,你跟我过去一趟。” 孟长青闻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白瞎子这才发现,房间中还有人。她有些意外,“你们……”李道玄气消了?她看见孟长青回身走入房间,说了几句话,过了会儿又朝着他走了过来。 “走吧。”孟长青道。 房间中。 微弱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孟长青半低着身看着那只夔,夔低着脖颈盯着他,喉咙里压着低吼,显然十分暴躁。孟长青终于扭头看向白瞎子,他显然是没看出这妖兽有什么异样。 白瞎子问道:“你能不能想办法看到它的记忆?” “玄武倒是确实有许多查看记忆的术法,但应该没法用在妖身上。”道门关于妖的术法很少,一来是妖很罕见,没人研究这个;二来是妖与妖之间天差地别,很多术法是只能针对一种妖,换一种就用不了了,研究这个也没多大用处,真遇到危险了,剑和阵法比什么术法都实用。 白瞎子问道:“那用幻术呢?用幻术试着引导它重复以前做过的事情,应该也能知道它身上发生了什么。” 孟长青犹豫了会儿,道:“我试试吧。” 那只夔见到孟长青眼中有金色雾气出现,喉咙里的声音立刻升高了,一双眼也变成了赤红色。金色在它的眼前开始弥漫,它终于猛地张口朝着孟长青冲了过去,却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往前一头栽了下去,余光可见孟长青逐渐模糊起来的脸庞。 孟长青与白瞎子进入了那幻境,周围渐渐黑暗下来。孟长青原以为出现在眼前的会是阴森恐怖的洞穴或是深不可测的暗海,可金色雾气全部散尽后,眼前出现的却是一条雨后阳光清丽的小巷,吴地与蜀地的接壤之地,吴地的巷子开着蜀地的花,水光与日暮的阳光交织,那只夔窝在石板上,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它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呆呆地蹲在原地好久没动,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长青与白瞎子就站在它身后,它却看不见他们。 终于,那只夔慢慢地往前走,它只有一只脚,走路像是蛇一样,歪着身体一扭一扭的,孟长青与白瞎子跟了上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只夔躲在比它身形大数倍的石柱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路上的行人看,每当有人从石柱旁走过去,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它的耳朵就会抖一下,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孟长青的眼神已经有些奇怪起来了。白瞎子道:“我就说这妖有古怪!” 忽然,那只夔扭头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孟长青与白瞎子立刻跟了上去。夔开始在幻境里飞速地奔跑,阳光落在了它身上,它跑过了十几条巷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地方。孟长青发现,这是之前出事的那个学堂。书声琅琅,刘先生在屋子里坐着,小孩们在堂上朗声背诵着书,那只夔无声无息顺着竹竿爬到了屋顶上,用爪子扒开瓦片,低头从屋檐的缝隙望下去。若是学堂中有人抬头看,就能看见一双恐怖的妖物的眼睛。 黑色的夔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尾巴和耳朵时不时地抖两下,孟长青与白瞎子就站在它背后看着它。一直到太阳落山,学堂下学,小孩们兴高采烈地从院子跑出去,夔才有了新的动作。 它先是看了眼院子,又看了眼院子外的小孩,最终,它跳到了院子外,无声地跟上了一个小孩,尾随着她回家。小女孩哼着歌,毫无察觉地在巷子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下一刻,一缕黑气从她背后缠绕了过来,随着黑气越来越多,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起来,她开始自言自语:“死……去死……逃……逃……” 跟着的孟长青道:“之前我听镇子上的人说,小孩从书院回去后连夜地做噩梦、哭闹不休,怕就是这个缘故了。” 夜晚,女孩直挺挺地躺在家里的床上,父母在隔壁睡熟了,女孩睁着眼看着屋顶,嘴里还在念着那几个字:“死……去死……不要!逃……走开!逃……”每说一个字节,她的表情就会切换一次,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她脑子和她对话,她的表情抽动得越来越厉害,眼中的惊惧也越来越声,她浑身都开始颤抖,终于她仰头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