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一日是玄武弟子,终身都是玄武弟子,师恩深重,此生不敢忘。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恩怨都了却了,我也愿意回到长白看一看。” 吴聆看着面前的少年,孟长青穿着身玄武道服,背上负着白露剑,坐在树下,那双眼那眼神,和幼时早已经不一样了。他之前总是觉得,这人还是当年那个有些懦弱的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此时看去,才觉得不同了,他莫名地在想,李道玄真的没有将当初的事情告知他。 又或许,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忘记了。 “师弟……”“师兄……” 两人刚好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没了声音。孟长青立刻道:“师兄你说。” 吴聆忽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当年想要孟长青的性命,被李道玄看穿,他掩饰过去了。今夜他旁敲侧击许多,依旧觉得不能留下孟长青的性命,过去这么些年,他的修为早已经今非昔比,这四下无人,再也没人能阻挡他。可是,孟长青这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说什么呢? 他看穿陶泽的心性,借他的口说了两句话,孟长青今夜果然来了此地,依着孟长青的性子,违背师门命令大逆不道,今夜来此,孟长青必然是瞒着所有人。 这时机不大合适,可确实挑不出更好的时机来了。玄武有弟子不得轻易下山的祖训,今夜一别,怕是许多年不能再见。 吴聆望着孟长青,一瞬间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雪满古道的场景,不知是多远的地方传来的钟声,倒坐的观音置身火海,五彩的经幡插满了雪原,一转眼便是地覆天翻,沧海桑田。 他坐在树下,问了孟长青一个问题,“师弟,你见过倒坐的观音像吗?” 孟长青显然是愣了下,吴聆的话跳的有些快,他没能反应过来,“未曾听过,观音不是佛宗的东西吗?” “少年我下山,北地有个高僧与我说,我适合修佛,若是潜心修行,必然能证得正果,他临走前送了我一尊倒坐的观音像。” 孟长青想了会儿,道:“倒坐的观音像,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是有什么讲究吗?” 吴聆道:“我还没想出来。” 孟长青闻声道:“那我怕是更想不出来了,佛宗我是真的未曾了解过。”他略一思索,“我明日替你问问我师父吧。” 吴聆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忽然想起来罢了。” 孟长青倒是把在这事儿记在了心上,还继续思索了会儿。 吴聆没有再说话,抬手喝了一口茶。 不知何时起,纤细的银色魂线在小院的空中漂浮着,流转着,像是一缕缕发光的蜉蝣,此时那些魂线逐渐飘了下来。那是一种类似于碎魂的东西,但又不像,这是一种不像道术、不像邪术、见所未见的术法。 月光下,孟长青手边的茶杯中浮动着碎银,倒映着孟长青的衣襟,孟长青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纤细的银色丝线,连背上的白露剑都缠上了一两丝,从刚刚孟长青走进屋子坐在石凳上的那一刻起,院中的魂线便开始飘下来。到了这一刻,他的身上已经缠了厚厚一圈了,如今那团绵软的细线正在往孟长青身体中钻,一大团全拥在了胸口,仿佛活物似的吸着血。 魂线已经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孟长青却什么都没察觉,依旧和吴聆说着话。他有些犹豫着问道:“师兄,你与谢师兄关系不好吗?” 吴聆反应过来,“你说谢怀风?” 孟长青点了下头,“那一日,金鼓石台上,我见谢师兄对你……” 吴聆道:“我自小聋哑,师兄弟们一直觉得我无用,平日里也不与我多来往,这些年我又四处游历奔走,与他们是有些生疏了。” 孟长青脸上很是意外,在他印象中,长白宗的师父们都非常溺爱吴聆。吴聆是吴六剑之子,性子温柔,少时又吃了这么多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师门自然器重,按理说弟子们也该尊敬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问道:“师长们也任由他们?” “都是些小事,宗门之中事务繁多,师长也无法事事都照管到。” 孟长青听见吴聆这么说,也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