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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去吧。”

    “是!”孟长青松了口气,他今日不知道怎么的,莫名不敢看李道玄的眼睛,一看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些难受,李道玄一让他走,他忙应下了,捞了东西就走了,临走出门前,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李道玄,正好对上李道玄望着他的视线。

    李道玄一个人坐在案前,屋子里有些昏暗,将他的神情隐去了。

    孟长青一顿,又大声喊了一句,“师父,我走了!”

    李道玄没说话,轻点了下头。

    孟长青倒是没做多想,退了下去,没再回头,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门后。

    在堂前坐了一夜的李道玄仍是坐在那儿,一动没动,有光从窗户里赵进来,将一切照的纤毫毕现。冷了许久的香炉摆在案前,擦着光反射出淡光,正好打在李道玄的手上,他握了下那团光,没握住,终于轻轻松开了。

    等孟长青再次回到放鹿天的时候,李道玄已经不在大堂了,他找了一圈,没找见。

    洞明大殿,李道玄坐在殿中望着那柄飞剑,他年少时,常常一个人在这大殿中静坐悟道,窗外树翠蝉鸣,时不时吹来黄钟道鼓声,他经常一坐就是三四个月,废寝忘食,浑然忘我。有一次,师父与师兄谢仲春一起来这殿里寻他,三人一起站在那门下,师父指着那剑对他说,那上头挂着的是黄祖的首剑,黄祖悬剑于此,寓意着慧剑断情。

    他以为师父是告诉他,圣人无情,今时今日,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当年黄祖悬剑于此,心中想的又是谁?

    若非心中有情,又何来慧剑断情一说。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仿佛走在平坦大道之上,未曾遇到瓶颈也没有迷茫过,年少时看着师兄们在悲欢里哭笑,一直不能懂那究竟是种什么东西,能让人朝生暮死,能让人又痴又狂哭了又笑,百状疯癫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记得刚正如谢仲春,有一年酒醉后望着树下的痴傻幼子,也曾忽然落下两行清泪来,低声说一句,“我对不住她。”

    如今他坐在这儿,终于明白了那么一丁点,终于知道师父所说的“造化弄人”是什么意思,可长剑已然出鞘,六百里山脉已然开春,世上又岂有后悔这一说?

    这是劫,是道,是黄祖当年亲手悬上的那把剑,没有回头的道理。

    李道玄在那殿中坐了半个多月,终于隐隐约约回过神来,他有些心疼,心疼孟长青吃了许多苦,原本是没有后悔的,思及此,终于生出点后悔来。

    十二道洞明剑气呼啸而过。

    “慧剑断情”四字在殿中央悬着,从六千年前一直望到了今日。

    三日后,李道玄从那殿中走了出来。

    紫来大殿中,南乡子望着李道玄,半个多月不见,不知道是不是日头不足的缘故,他觉得李道玄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要苍白,神色也略有恍惚,于是对着他道:“你去哪儿了?你那弟子来找了我好多次,说是你不见了,怕你出事。”南乡子说到这儿不免也失笑,李道玄是什么道行,哪里需要一个连御剑都学了小半年的弟子来担心他出事。更何况这是玄武,能出什么事。

    南乡子道:“你那徒弟有些急,我只好对他说,‘你师父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了不成?你有空不如把自己的事儿收拾好’他跪在我跟面前不说话,我就逗他说‘你师父要是丢了,我赔你个新的’,你那徒弟好像还不怎么乐意?”南乡子也是故意逗李道玄,说着看了眼他笑了笑,见李道玄不说话,他抬头给李道玄倒了杯茶。

    李道玄闻声许久都没说话,终于低声道:“我忘了和他说了。”

    南乡子对着李道玄道:“你那徒弟有点意思,头一回看见弟子还管师父去哪儿的,谢仲春也被他烦得够呛,你确实是是太纵着了,该管还是要管管,老是缠着你算怎么回事?他多大个人了!”

    李道玄道:“没事。”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南乡子总觉得李道玄有些不对劲儿,问他,“你瞧着神色不大好?这半个月你躲哪儿去了?”

    李道玄想了许久,轻声道:“大概是躲情劫吧。”

    南乡子一愣,半晌才笑了出声。

    难得,李道玄还会开玩笑了,这下子不能再喊‘呆头鹅’了。南乡子没说话,心里却想,李道玄教出来的那徒弟也跟李道玄似的像只呆头鹅,果然什么样的师父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有意思。

    李道玄回到放鹿天后,孟长青总算把心放了下来,这小半个月他没有李道玄的消息,心中总是隐隐不安。这感觉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如今看见李道玄,见他和往日没有什么变化,心终于定下来了。

    大约是半月没见,此时再见李道玄,自然觉得亲切,跟在李道玄身边寸步不离,一口一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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