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瞬间破涕为笑。 两人上了山道走了会儿,绕过一片野林,便到了齐先生的院子,孟长青三个月前因为停溪墨的事得罪过齐先生,齐先生到昨天为止还是很不待见他,他想了下,小道童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缩着脑袋不说话,孟长青只能上前敲门。 屋子里有动静,却没有人声,孟长青喊了声“齐先生”,伸手推开了门,酒气扑面而来。 齐先生已经喝了许多,地上躺着许多空坛子,他刚刚便是命小道童去拿新的,实则他已经酩酊大醉,一只手在墙上空画着什么,似乎在写字。 孟长青喊他,“齐先生?” 齐先生回头看他,头发微微散开,那是个中年的儒生,不知道为何却上了玄武道门教书。齐先生刚来玄武那天,便在书院最高的那山头上立了块碑,“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 十个字骨势森森,有天下开合之势。 那是玄武的学生第一次见识到道门之外的风流。 此时玄齐先生正回头盯着孟长青,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画钩时顿住了势。 孟长青以为他要骂自己,正打算缩脑袋装怂,却忽然听见齐先生问他,“你怎么来了?” 孟长青弱弱道:“给齐先生带酒。” 齐先生在案前坐了,摇头晃脑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忽然他问道:“会喝酒吗?” 孟长青一僵,“不会。” 齐先生道,“坐下,陪我喝两壶!” 孟长青觉得齐先生真的醉了,若是搁在平时,他现在应该冷着脸命道童挥着扫把把他抽出去,哪里还会请他喝酒?想得美呢!他想拒绝,可是齐先生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孟长青推辞了一会儿,最后发现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他脑子发浑,他也没办法,一把捞过那酒,一口灌了。 齐先生猛地说了拍案一个字,“好!” 孟长青差点吓得那口酒喷出来,忙捂着嘴喝下去了。 齐先生一把抽出纸扇,刷一下开了,刷刷刷扇着风,吹着发红的脸庞,“再来点!” 孟长青想说“不了不了”,可齐先生大手一挥,又倒了一碗。小道童踮着脚尖一溜烟跑了,孟长青一回头,齐先生自己干了一碗,又给他递了一碗。 孟长青拒绝不了,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接过来,又是一口灌。 齐先生喝高了,拉着孟长青讲故事,说那玄武的碑,长白的山,道门的道本,说那山外的山,说那天外的天,说那山外的女人。孟长青被他灌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晕晕乎乎地被他抓着胳膊,听他朗声念道: “野泽何萧条,悲风振空山。举头是星辰,念我何时还?” 孟长青被他硬是灌得脑子发昏,只听见几句“平生有亲爱,零落不相保”,“群物归大化,六龙颓西荒”,“有鸟东西来,哀鸣过我前”说着说着他还唱了起来,孟长青一个字都没听清,此时正好夕阳黄昏,鸟过树梢。 忽然,齐先生对着孟长青道:“你原来是长白的弟子吧?” 孟长青隐约记得自己幼时在长白待过,点了下头,“应该吧?” 齐先生道:“那长白宗外有条大河,上面有个摆渡的中年女人,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可曾见过?” 孟长青都快趴桌子上了,摇了下头。心里却明白,又来了!又来了!又要来了! 齐先生道:“真的没见过?” “没见过。” 齐先生絮絮叨叨说了些杂的,忽然挑眉道:“还没心上人吧?” “没有。” 齐先生道:“难怪。”他随手又给孟长青倒了碗酒,撞出大半碗,“喝吧。”说完,他自己又开合着扇子低声哼唱了起来,孟长青坐那儿听着,没怎么听进去。他只是愣愣地想,风情万种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他对这些闲事儿很有兴趣,听得懵懵懂懂,但不妨碍他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这个故事他已经听了不下四十多遍。 齐先生每次喝醉都要拉着人说一遍。 书院每个学生都至少听了不下二十遍。 很多学生已经能把这个故事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在玄武这种缺少女修的地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