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安静,诡异的安静。 因为闭着眼睛,她的其他感官变得无比灵敏,清晰的感觉到身边沈恪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清晰的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微微凸起的地砖,除此之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沈恪的声音传来:“睁开眼睛吧。” 眼睑一动,她睁开眼睛,虽然早有准备,她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怔住了。 到处都是亮光,桌上摆着的刻有朱雀纹路的青铜圆灯,床头悬挂的夜明珠,屋顶上垂着流苏的玉石灯,以及满地的,无处不在的白烛。 兰膏明烛,华镫错些。这场景却有些熟悉,她一下子想起霜云殿内,那个暴躁易怒的男子。 窗户四周大概围着遮光的幕布,使得外面的阳光一丝一毫也照不进来,所以屋内的灯光更加明亮,明亮到刺眼。 谢时雨看见那个坐在煌煌华灯中央的女子,纤眉细眼,墨发青衣,却面若冰雪,不苟言笑,看上去像尊冰做的雕像。哪怕有人进来,她的目光也纹丝不动,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就是楚泉,一个冷到骨子里的美人。 “楚姑娘,我是黄泉谷谢时雨,冒昧来访,希望能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势。”谢时雨放柔了声音。 楚泉冷着眉眼,不作声。 谢时雨又试探地唤了一声:“楚姑娘?”该不是不会说话吧,她记得楚泉的资料上,没有这一项的。 沈恪淡淡道:“她不会回你的。” 什么意思。 “人你已经看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沈恪转身就要走。 谢时雨踌躇道:“我想替她诊下脉。”主要是她想知道,楚泉的身上还有没有“瑶草牵机”的余毒。 沈恪沉吟一下,道:“我在外面等你。” 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谢时雨想了想,走到楚泉的身边蹲下:“冒犯了。”一边伸手搭上她的脉。 离得近了,谢时雨发现楚泉的右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 脉象平和,浮而稍缓,除去轻微的气虚,似乎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楚姑娘没什么大问题,我替你开个补气的方子,一日喝三次即可。”写完方子后,谢时雨才发现,这方子她也替楚源开过。兄妹俩倒是很有缘分。 至于她的眼睛…… 谢时雨再次回到楚泉身边,伸手在她右眼前挥了挥,再次尝试交流:“楚姑娘的右眼能感觉到光吗?” 毫无反应。 谢时雨叹了口气:“那我改日再来,先回宫里去看看你哥哥。” 她收拾好纸笔,正要出门,身后却传来冷冷的一声:“他还没死吗?”这声音仿似含了冰渣,大热天里,生生带来如坠冰窖之感。 谢时雨回首,有些惊喜:“楚姑娘?”原来她还是会说话的。 楚泉眉目不动,视线虚无地盯着地上的白烛,声音依旧冷漠:“我不姓楚。” 谢时雨愣了大概有五秒钟,然后问:“那姑娘的姓氏是……?” “忘了。” 好吧,这兄妹俩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难以交流。 不过似乎只有提到楚源时,楚泉才会有所反应。谢时雨想了想,道:“我是你哥哥的大夫,他很担心你,希望我来给你治眼睛。还说,等他腿好了,就要来看你。” 楚泉终于动了,她垂着眸,长睫轻颤,声音却很平静,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谢时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楚泉会是那样的态度。楚源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甚至不惜将她身上的“瑶草牵机”也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可楚泉看起来,冷若冰霜,提及她的兄长,仿佛含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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