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看看被握住的手腕,再看看送到面前的羽觞,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发现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觉得半点不对。 愣了两秒才终于想起,以时下风气,把臂代表友谊,握手象征和气。 他以为的“不妥”,在世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想得太多没好处。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为难自己。 一念豁然,桓容当即放松心情,笑道:“自当如此。” 典魁和鲜卑勇士同时上前,抱拳行礼。 之前的搏力中,前者以微弱的优势取胜,博得满堂喝彩。后者虽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两国天子面前,不可能继续纠缠,强行再邀一局。 再者言,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再战一场,胜负依旧难料,并没有百分百取胜的把握。 “两位都是勇士,有拔山举鼎之威,力敌万夫之勇。”桓容笑着起身,先将羽觞递给典魁,后又亲持酒勺注慢一觞,送到鲜卑勇士面前。 “满饮此觞!” “谢陛下!” 两人谢恩,举觞一饮而尽。 桓容之后,秦璟未取羽觞,而是命人送上两只酒坛,摆到典魁和鲜卑勇士面前。 此举正合两人心意,再次谢恩,大手拍开泥封,互道一声“请”,开始举坛畅饮。 “这是幽州酿?”认出酒坛上的标记,桓容转头看向秦璟,略显惊讶的挑眉。 “然。”秦璟颔首,笑道,“美酒赠勇士,宝剑佩英雄。” 酒坛很快见底,两人抹去嘴边酒渍,大呼一声痛快。 当然,砸酒坛的行为不会有。真敢这么做,无异于藐视天子,当场就会被拉下去。 “谢陛下赐酒!” 两人谢恩,分别归席。 桓容回身落座,秦璟仍立在席前,扬声道:“取槊来。” 未几,有士卒扛上一杆马槊,通体乌黑,泛着金属板的光泽。 槊柄由硬木制成,缠绕铁线,因年代久远,线圈已深深嵌入柄中。尾端有鐏,以青铜浇筑。槊首锋刃长近两尺,寒光闪烁,凝聚血腥凶戾之气。 “此乃先君所用。” 长槊本为秦策的兵器,为马战所用。 早年间,秦策手持此槊,率部曲冲锋陷阵,死在其手的贼寇不计其数。 因其独特性,非勇悍之士不可使。没有百夫之力,根本拿都拿不稳,遑论上马冲锋,与敌鏖战。 秦策驾崩之后,这杆马槊传于秦璟。 此番现于人前,不由得引起一阵惊叹。 随秦氏入主长安,秦策建制称帝,这杆马槊被藏入宫中,许多新投的豪强和官员压根见都没见过。对于秦策的勇猛,多是从他人口中闻听,始终未能亲眼得见。 相比之下,反倒是对秦氏兄弟的善战深有体会。 尤其是秦璟。 纵然没见过他同胡骑作战,总见过他在长安杀人。对于这位天子,无论是西河旧部还是新起的文武,都存有几分切实的畏惧。 正因如此,在秦策驾崩、夏侯氏伏诛之后,北地人心不稳,却没有再起一场叛乱。 秦璟的杀名悬在头顶,谁也不想做出头的椽子,成为天子儆猴的那只鸡。 马槊在手,秦璟迈步行至篝火前。 衮服大袖压根不影响行动,冕冠垂下的旒珠互相撞击,反为他更添一股威严。 嗡地一声轻响,马槊横扫而出,破风声迎面袭来,不少文武下意识挺直脊背,醉意消去大半。 秦璟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马槊横扫斜刺,每每带起一阵劲风,嗡鸣声不绝于耳。无形的煞气在空气中弥漫,在场之人无不屏息凝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伴着马槊横扫,秦风的铿锵之声骤起。自风中飞旋,声声敲击众人的耳鼓。 长安文武正身而坐,击节而歌,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无尽的激昂慷慨。 高车乌孙联合叩边,骑兵大军南侵,北疆狼烟四起,战火熊熊燃烧,城头战鼓不绝,号角绵延不断。 国难当头,只要君王令下,无论平日里怀抱何等心思,都将被彻底抛到脑后。 出征的号角吹响,众人都将披坚执锐,策马扬鞭,奔赴大漠战场,同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马革裹尸依旧不悔,战死英魂仍存,牢牢守卫国疆,不退半步。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劲风更烈,锋刃带起的寒光摄人心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