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廊下,不顾一阵阵咳嗽,抓起酒坛,灌下两大口。 婢仆守在一旁,不敢轻易劝说。见酒坛渐空,秦玖半点没有停手的意思,禁不住面现焦急,就要硬着头皮开口时,回廊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脚步声极是规律,行到近前,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意。 “夫人。”看清来人,婢仆忙福身行礼。 秦玖抬起头,看到满面冰霜的刘夫人,表情微变,下意识放下酒坛。 “阿母……”两字出口,秦玖突然打了个酒嗝。知晓失态,不由得脸色泛红。 “原来还没醉糊涂,知晓我是你阿母。”刘夫人上前半步,打量着秦玖,道,“阿子不想同为母说些什么?” 秦玖垂下头,一阵剧烈的咳嗽。 刘夫人看着他,又扫过歪倒的酒坛,脸色更冷。突然取下发上金钗,一把拉起秦玖,将金钗塞进他的手里,五指合拢,反手一送,锋利的钗尾直抵秦玖喉间。 “不想活,只需用力。轻轻一送,一切即可终了。”刘夫人道。 “阿母……” “怎么,不敢?” 秦玖满面颓然,刘夫人怒气更甚。 “你枉读诗书,忘却祖训,不知祸起萧墙,竟想同室操戈!”刘夫人一字一句道,“大丈夫如何立世,秦氏先祖如何教导,你全都忘了!” “历代先人为何血染沙场,你也忘了!” “你的大父、伯父和叔父是怎么死的?刘氏坞堡是如何毁灭?你的庶母和庶弟是如何亡于贼寇箭下,你全都抛在脑后!” “秦玖秦伯琼,你还记得什么?你还能记得什么?!” “你不配称秦氏,不配为汉家子!” 秦玖满面涨红,继而又变得一片煞白。 “阿母,我没有,真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联合胡贼,意图害你的兄弟?”刘夫人声音更冷,“是,你的确没有同贼寇联合,但你知情不报、坐视不理!你放任贼寇,险些害你兄弟性命,与同谋又有何异?” 秦玖讷讷无言,脸上全无半点血色。 “阿子,你如何会走到今日,心里难道不清楚?” 刘夫人收回金钗,盯着秦玖,失望道,“若是换做早年,我必会抽你一顿鞭子,抽到你清醒为止。但你已经成人,膝下有儿有女,我予你颜面,让你自己想清楚,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终日与酒为伍!” “阿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刘夫人挺直腰背,一字一句道:“你愧对秦氏之名,愧对历代先祖!” 秦玖颤抖着嘴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阿母,儿错了。” “错了?不,你没错。”刘夫人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痛楚愤怒全部消散,再无半点情绪。 “你嘴上认错,心中却认定是你父错待于你。你宁可听外人挑唆,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家人。” 秦玖张张嘴,似要开口辩驳,对上刘夫人的目光,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一字未能出口。 刘夫人更加失望。 “阿子,你的兄弟已经打下长安,你父有意迁都。我会同你父说,将你留在西河。” “阿母?”秦璟满脸愕然。 “西河会成为你长子的封地。他年纪虽小,好歹明白事理。安排国相指点,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至于你,”刘夫人顿了顿,“既然身体不好,就安心养病吧。” 秦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原尚未扫清,你便想着不该想的,有今日下场,怪不得旁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