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行云闻言恍然大悟,倏地转头看向飞星:“你想在屏城招募女兵?” “对!”飞星得意地摸着下巴,兴致勃勃道,“来屏城时我就琢磨了一路。咱们虽能仰仗宜阳君招募多数兵力,却不能全是宜阳的兵,否则打完积玉镇,咱们还是只这点人。况且,宜阳君定不会招募女子。公子说了,从打积玉镇开始,就得迈出女将女卒的第一步。” 前些年在蔡国仪梁时,李恪昭一直将飞星带在身边教导,如今渐渐看出成效了。 自李恪昭挑明由他挂帅攻打积玉镇,他便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苗头,遇事不再拘泥于等候命令,敢自己想法子,也敢在适当的范围内尝试着做主了。 “叶冉的意思是,届时咱们募兵令上写明‘男女皆可’就成,可我想了又想,这不对啊!”飞星以右手食指拍着左手掌心,向岁行云道,“你想想,咱们第一批能募到的女兵,该是什么样处境的人?” 岁行云若有所悟地点头:“是无宗族庇护、无父亲兄弟照拂,又无夫家的孤女。” 当世民风上,如这般处境的孤女,即便先父母曾留下田产家业,她们也无权继承;若本就生于贫苦之家,父母兄弟皆无的情形下更是要走投无路。 照往常惯例,此等处境的孤女出路无非就是自卖自身,为奴、为妾或为娼。 并非谁天生自甘下贱,实在是这世道没给她们太多机会。 若让她们知晓如今还有另一条新出路,虽需提着脑袋吃苦搏命,却并不需出卖自己,定有不少愿挺起腰板做人的。 飞星激动地如遇知音,冲着岁行云猛点头:“这种女子大都不识字,募兵令上写了有什么用?而且以往无女兵先例,她们就是听人说了也未必敢信啊!所以我就想了个笨法子,带大家出来晃晃,也算打个样。” 这一队虽只十几人,却像黑暗中的明亮星火,对整个屏城的女子们发出无言而笃定的讯号:快来,你也可以和我们一样。 “飞星啊飞星,虽你今日没刮胡子,可我瞧着你却是愈发俊俏了!”岁行云激动地一拳捶在他肩头,“熠熠有光!” 飞星咧嘴笑出满口大白牙:“你说,若我刮了胡子,会不会有多些人因着我俊俏而来投军?” “我瞧着是会的。小金姐你说呢?”岁行云扭头与司金枝挤眉弄眼。 司金枝尽力回想了飞星没胡子的模样后,憨厚笑着点点头。 不过她到底不比岁行云,有些羞涩,赶忙回头去牵拖身后的同伴们。“是吧?你们也这么觉得吧?” 队列中的明秀猛摇头:“若是我,那就不会。飞星没胡子时瞧着一点都不威风不可靠。” 被嫌弃的飞星恼羞成怒:“你一边儿去,没问你。大家都知道,你就好叶冉那口的!” 所谓“打人不打脸,吵架不揭短”,明秀在遂锦的六公子府中被叶冉拒绝了三回,昨日飞星指她去照顾叶冉又当众被拒,她再是心大也经不起这般当众调侃了。 于是怒极的明秀涨红脸,捏了几回拳头后,忍无可忍地自阵列里冲出来,直奔飞星。 “喂喂喂,你别轻举妄动啊,十个你也打不过……啊!”飞星一声惨叫,捂住了肩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明秀。包括岁行云。 明秀被围观得个手足无措,那股气顿时消了下去,讪讪伸出手去按住飞星的肩膀。 她有些后怕地垂着眼,弱声弱气地解释道:“只是脱臼,没断的。这就接回去。” 话音未落,她两手一使力,果然又将飞星的手臂给接了回去。 “你试着抬抬手,轻轻抬。”她低声催促。 飞星吃痛又含恨,咬牙瞪着她,却还是依言试着抬手。 “不愧是医家弟子,对人体骨骼真是了如指掌,”岁行云动作呆滞地给她拍拍手以示尊敬,“方才那一招,简直犹如庖丁解牛啊。” “说谁是牛?!”飞星恼羞成怒,动了手臂确认无恙,便又带着大家继续走,只是神情扭曲,频频回眸瞪向明秀。 “闲的你!” “有本事卸我胳臂有本事你别接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