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山羊胡子的文士一击掌,拉着两人就跑,“来来来,我这还有许多文书要誊抄……” “韩老二,你那不忙,莫抢我人!来我这来我这,我这还有一大笔帐要算!” “你们莫吵,我这军簿今天就要交予参军将军的,我这最缺人!” “怎么,你们还想和我打一架不成!” “打就打,就你那体型,怕是都站不起来了吧?” “哎哟,你莫说,我坐了一日,腿已经麻了,真站不起来了……” 一群刚刚还“气度不凡”、“运笔如飞”的文士们,顿时像是军中普通的士卒一般吵闹了起来。直到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文士重重拍了拍案几,这些人才消停,但对着贺穆兰两人的热络一点也不减,拉着两人就往案边奔。 若干人和贺穆兰早就被帐中的“热闹”吓了一跳。 军中那么多营帐,哪怕是库莫提的王帐,都没有像这样摆满了一帐子的案几的,也没有哪个营帐里有这么多人在共事。 其中还有许多穿着窄袖胡服的汉人抱着厚厚的简牍在案几间来往穿梭,那些简牍比他人堆得都高,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一路走一路掉,这些人也不管,把这些简牍放到各自的案几上之后,再回身去捡,重新再跑一趟。 南北朝时期,简牍、缣帛和纸书三者并行,魏国大量的文书还是以简牍和缣帛书写为主,抄录的纸书则是汉人大族才能享有的便利。军中简牍最多,用废了的削掉写字的那面,还能反复使用,所以在参军帐中为官,久而久之连力气都变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若干人小声地和贺穆兰咬着耳朵:“我怎么觉得情况不对啊……” 贺穆兰看了看那堆成山的案牍,比他的脸色还难看。只要从学生时代过来的,没有一个人不怕抄书的。 这个连杀人都不怕的女人微抖着声音说:“情况不对,我们还是表明身份吧。” 看这虎视眈眈的气氛,大有今晚离不开这个营帐的感觉啊…… “敢问帐中那位是主事?”贺穆兰壮起胆子,叫了起来:“我是鹰扬将军的亲兵,和这位若干人是来……” “哎呀,早上李参军说会派几个中军的亲兵来帮我们,说的就是你啊!”那山羊胡文士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由分说的笑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进我们的参军帐,而且还是两个鲜卑人,原来是李参军找来的帮手……” “不是,我们是为了高车人……” “说道高车人正好,军中突然多出三千多老幼,这补给物资都要重新审定,每日的消耗也要计算清楚,来来来,来我这帮忙!” 一个蓝衣的汉人立刻欣喜若狂的招手:“我是黑山大营的典客参军,你们来的正好!” 其他人满脸失望的看着贺穆兰和若干人行到他的岸边,仔细听着他的吩咐。 “所以,按一个成年男人一天半斤粟米、两个小孩一天半斤粟米,一个老人家加一个女人一天八两粟米算的话,三千人我们要……” 这典客参军开始在纸上画起各种格子。贺穆兰好奇地看了看,发现这大概是古代原始的“代数”,忍不住感兴趣地也在心中计算了起来。 若干人却是已经听的头晕脑胀了,见旁边那个汉子手中的案牍捡了掉,掉了捡,立刻小跑过去,对他一笑:“哎呀,我帮你!” 那人本来已经腰背都酸软不堪了,遇到这么一个自告奋勇的,立刻把手中的案牍往他出来的手中一放,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从早上忙到现在……你把红线系着的给每个桌子上一个,蓝线的往几位……哎呀,你不知道是谁,这样吧,你就抱着,我来发……” 若干人一抱了那堆简牍就大叫不好,这么一堆压下来,难怪这人一路走一路掉,委实也太重了点! 他龇牙咧嘴的跟在那文书的后面,认命的随着他分拣文书,开始向各个参军的案几前发放。 贺穆兰陪着那典客参军计算辎重物资,想起怀里还有东西,立刻掏出那块布帛,往典客参军桌上一递: “这位大人,这是高车人要的东西……说是会以好刀相换……” “嗷!我刚才算到哪儿了?你别和我说话!” 那典客参军哀嚎一声趴倒桌子上,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中连声大叫。 “啊!啊!啊!我要疯了!” “您算到以现在的人数,这些高车人一天大概需耗费二十余石栗米,不过大人,高车人大概不会吃得惯栗米,是不是最好问问他们……” “问什么!到了我们这里给什么吃什么!军中栗米和麦粉都不够用了,军中一年就要消耗二十万石粮食,这三千多人能有栗米已经是不错的待遇,总不能让军中将士吃豆饭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