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做得这么难吃,这家店还是趁早关门算了!” 话音刚落,一人从后室冲了出来:“是是是谁?说、说说老子的菜难、难吃?” 有人指了指秋姜,于是那人就一路狂奔到秋姜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问:“你?” 此人约莫四十出头年纪,骨瘦如柴,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还口吃,没想到,竟是此间客栈的大厨。 秋姜神色不变,镇定地说:“是的。这个莼菜汤难吃死了。” “你你你敢说老子菜难难吃,不、不想混了?方方圆十里谁谁、谁不知道我我厨三刀?!”大厨气的眼都红了,“你你你可知是哪三三刀?” “唔……龙牙、虎翼和犬神?” 颐非噗嗤一笑。 大厨压根没料到秋姜竟会回答,不由一呆:“什、什什么乱七八八八糟的?” “上古三大邪器不是吗?东汉乱世时曾出现过的。” “你才才才邪器!”刷刷刷三道银光闪过,大厨双手各拿一把菜刀,口中还叼了一把菜刀,摆了一个十分炫酷的造型,引得周遭一干人等纷纷鼓掌。 “好棒!又见到厨三刀的三刀了!” “是啊是啊,好久没见到了啊!” “这女娃要倒霉了……” 在议论声中,厨三刀对秋姜道:“看、看看好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三把刀同时飞起,如疾风暴雨一般落到了秋姜面前的清蒸鲈鱼上。 而等刀光再停下来时,桌上的鲈鱼看似没有变化,但鱼身上却出现了无数道刀痕,每一道间的距离都是均等的。 “一百刀,你数数。” 厨三刀满脸骄傲。 要知道鲈鱼极嫩,尤其是熟了的鲈鱼,筷子一夹就碎了,更别提用菜刀再连肉带刺的这么均匀地切成一百片了。 不得不说,此家客栈之所以能成为锦珀第一,大半也是靠了这位大厨的神技。 四周掌声如雷。 厨三刀得意洋洋地看着秋姜:“你服不?” 秋姜忽然伸手。 她的动作并不快,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包括厨三刀自己,但想要躲避,却没避开。厨三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刀莫名其妙地落入了秋姜手中。 “你!”他刚骂了一个字,秋姜就用他的刀开始切鱼了。 还是那条鲈鱼。 被厨三刀竖向切成了薄如蝉翼的一百片后,又被秋姜拿来切。 与厨三刀那令人眼花缭乱异常华丽的刀技不同,秋姜的手法十分简单。 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她起刀,切落,刀起,再落……一刀接一刀,三把刀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在她手中依次落下,将鱼又横向切了一遍。 鱼片本已极薄极软,在她手下却异常听话,仿佛花朵绽放一般,有条不紊,错落有序。 如此过了一刻钟时间。 当秋姜终于停下来,把三把刀都接在手中时,人人都不由自主地长吸了一口气。 “一百刀,你要不要也数一数?”秋姜冲着厨三刀微微一笑。 厨三刀已无法回答。 他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鱼身细长,竖切一百片已登峰造诣,而此人,却能横着再切一百片。 这是何等可怕的技艺? 秋姜将菜刀递还,同样缓慢的足够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动作,但厨三刀还是没能躲开,被硬塞了三把刀在手中。 “这道汤,虽然也是用鸡丝火腿做汤底,却偷懒没有事先将莼菜煮沸沥干,而是直接丢到原汁里煮,你怕味道不够香,还淋了一勺猪油进去。汤过醇则腻,菜不焯则涩。我现在可以说它做得难吃了吗?” 厨三刀张开嘴巴,然后又闭上,再张开,再闭上,最终跺一跺脚,扑地就拜:“你你你是我祖宗!我我我服!收、收我为徒吧!” 秋姜温柔地伸手,将他扶起来,然后温柔地笑笑,温柔地说了一句:“我不要。” 大堂一片哄笑。 而这笑声,久久未绝。 半个时辰后秋姜住进二楼的地字三号房时,还能听到楼下大堂的喧嚣声。 所有的客人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他们说——锦珀镇来了个女易牙,一手好刀工,一上来就砸了鼎鼎大名的厨三刀的场。 然而秋姜注视着桌上的烛火,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相反的,她的表情十分沉静,还带了点阴郁,眼底丝丝缕缕,尽是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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