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尚书在朝堂之上提起三公主一事, 皇上自称管教无方, 将三公主禁足三月。 姜煜默默算了算,三个月,岭南的消息也差不多该传来了。 此后宁姒出门总有闺秀凑过来探问她是如何得罪了三公主,问得宁姒烦不胜烦, 干脆不出门了。 离婚期仅有几月,常氏为她选好了嫁衣缎子,接下来宁姒有的忙了。绣嫁衣是个细致活,有的女子一绣就是一年。 幸而茶汤茶蕊女红都不错,能帮宁姒分担一些。 月底,江临初翻身上马,身后跟了数十骑从。 晨光熹微, 空中薄雾如纱,现在时辰尚早, 大街上空空荡荡,江临初往后瞧了一眼, 也不知是在等谁。 等到日头升起了些,身后的随从一声不吭,马儿却不耐烦地打了个象鼻。 江临初不再等,一夹马腹, 马儿撒开蹄子往前跑。 “师兄……江师兄!”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道清甜嗓音,大概追得急,喊两声便喘了口气。 江临初心中一动, 抬手示意身后随从停下,而后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 宁姒身着浅紫色春衫,骑着雪白的马儿,整个人清新又妍丽,隔着半条街宽的距离,仿佛有晨雾蒙着她,轮廓朦胧柔软,叫江临初想起宁大学士带他们出去西山玩耍,山上一丛丛的乱子草。 那时宁姒还不知道他的心意,现在乱子草后头肆无忌惮对他笑,招他过去一起玩耍。 “师兄,爹爹上朝去了,不能为你送行,这是他送你的别礼。” 江临初驭着马儿走近了些,见宁姒解下了绑在身后的狭长木匣。 “这是他的亲手所作,师兄回去了再看吧。”宁姒伸手将匣子递给他。 江临初又走近了些,接过匣子,垂眼瞧了瞧,猜测里头会是一副字还是画。 “好,我会妥善收藏。”江临初抬眼看来,“你呢?” “嗯?”宁姒眨眨眼,而后反应过来,“这是我送给你的。”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来,“多谢你在皇上面前为我说话。” 江临初伸手接过,手指在细腻的玉质上摩挲了下。 不经意一瞧,发现宁姒手指上有两个小痂,江临初微微皱眉,正要出声关心,却想起宁姒婚期在即,指头上的伤应当是绣嫁衣时不慎扎到的。 他没有立场关心。 宁姒还在辨别他到底是哪个江临初,就见他笑容温和地谢她,“我很喜欢,宁妹妹。” 宁姒回以一笑,“师兄,一路顺风。” 江临初调转马头离开了。 一背对宁姒,面上那单纯和善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隐忍。 忍着将她掳走的冲动。 江临初出了城门,瞧见前头停了辆牛车,牛车上载满了新鲜蔬果,驾车的农夫见了他,吆喝道,“这位公子,可要看看小的这些蔬果?可新鲜了,凌晨才摘的。” 江临初眉头一皱,一般农户见他穿着非富即贵,是不会向他推销蔬果的。 正因为觉得不对劲,江临初反而停下来,“都有什么?” “公子自己来瞧瞧啊?”那农户悠哉游哉地往牛身上一靠。 农夫这话一出,江临初身后的随从立马斥道,“放肆!” 江临初抬手止住身后人的斥骂,当真翻身下马来,走到牛车旁边,伸手翻了翻。 “怎么样,可有公子想要的?” 江临初摸到了一片温热,神色微变,而后出声,“这些我都要了,包括你的牛车。” …… 天气渐热,人心也躁起来。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一封来自岭南的信件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南国已经与岭南正式开战,然而木家军中瘟疫四起,士兵们一个个倒下,木家家主下令救治。还未上战场,军饷先告罄。 因而写信向朝廷求助。 “皇上,战事方起,就出来什么瘟疫,这其中……” 另一位大臣厉声打断,“你什么意思!木家难道会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又有人说,“这是在向朝廷讨军饷呢,北边战事未歇,南边又不安分,这可怎生是好!” “要不多派一些大夫过去?” 此人刚说完,便遭了白眼,“等大夫过去,南国都打进来了!” 乱哄哄的,各执己见。 “够了!”皇上一拍龙椅扶手,而后看向申老,“太傅,你可有什么高见?” 申老合手一礼,而后看向兰尚书,“皇上,老臣要先问问兰大人,国库支出了西北军饷之后,能否负担起南疆的军饷。” 兰尚书整了整神情,出列,“皇上,除去皇室开支、官员俸禄、修路建桥等工程支出,国库剩余不足两千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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