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演耍赖,站定了,对他说:“刚原谅你,你就连手都不给我牵了。” 细雨密密地把他头发都打湿了,杨炯抬眼瞧他,见他明明神情嘚瑟,眼里却有压抑不住的笑意。他们加起来几天没见,杨炯现在仔细打量,才觉得他好像又瘦了,原来脸颊上还有点肉,现在脸型轮廓却更硬朗了些,下巴也尖了,看着男人味比往常要明显,就是表情太违和。 杨炯怕他再闹腾一会儿,淋雨久了闹感冒,只得别别扭扭的把手递过去。 傅惟演得逞后攥住,走两步却又不老实,伸着小指挠他的手心,等杨炯略微松开了点,又手心贴手心地跟人变成十指交扣。 他的动作自然又熟练,杨炯却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道:“真应该给你们医院的大医生小护士看看你现在这个赖皮样儿,刚才那架势,是不是不给你牵你下一步就要在地上打滚啊,跟村头泼妇似的拍着地板哭天嚎地。” 傅惟演回头看他,挑眉笑道:“说的跟你见过似的。” 杨炯也忍不住笑:“我是没见过,你见过吗?” 傅惟演却道:“我见多了,不一定泼妇骂街,人急眼了都这样。昨天急救室那有个老先生没抢救过来,他儿子一时接受不了,剁脚就哭上了。本来急救床位紧张,不少人可以出院了也死活不出,昨天没了俩,床位立刻呼呼啦啦空出来一半” 医院里常见生生死死,傅惟演手术台上见过,抢救室里见过,虽然心里依旧会不舒服,但是已经没了最初的那种不适。这种事对他来说更为直接的是病人生命体征的消失和家属接下来的沟通安排。 他说的淡然,杨炯却心有所触,想了想低声道:“那他一定很难过。” 当初杨爸爸慢病折腾,家里的钱一拨一拨地砸进去,病危书收了多少次,最后辞世的时候他和杨佩琼仍痛苦难当,更何况这种突发病的。 傅惟演这才想到这一茬,心里一动,低头看着他问:“你爸刚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炯笑笑,道:“能怎么,刚开始是挺难过,但毕竟是慢性病,有心里准备,哭了几天也就这样了。” 傅惟演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什么,捏了捏他的手,道:“咱俩办婚礼的时候正好清明节前后,我也一直没去拜拜他老人家。这两天估计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吧,到时候你带我去一趟。” 杨炯有些意外,动了动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套房离着停车场不是很远,门口安着一块木牌写着房门号,地上是几个裙摆样式的小地灯。俩人刷卡进去,外面却依旧是雨丝密布。好在房间够大,也不让人觉得憋闷。 傅惟演习惯性地开窗透气,转身见杨炯头发衣服都已经淋湿,又转而把窗户关上,开了空调。 杨炯来的时一时疏忽没查天气预报,没想到会下雨,因此只带了些洗漱用品和擦脸毛巾,这会儿俩人衣服都是半湿的,他翻了翻包,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可以替换。 傅惟演却道:“反正天热,干脆光着呗。” 他说的是光膀子,杨炯一时走神,想岔了,嘟囔道:“……耍流氓。” 傅惟演微微一怔,琢磨了下反应过来了,笑他:“我说的是光膀子,你给想哪儿去了?又诬赖我。” 杨炯:“……”他想了想,强行解释道:“光膀子也不是什么文明行为。” 傅惟演撇嘴:“明明是你思想龌龊。” “你才思想龌龊,”杨炯说他,又见那包鼓鼓囊囊,问:“你的带了吗,带的话早点换上,要不然小心被蚊子群殴。” 傅惟演却道:“我也没带。” 杨炯诧异:“那你这包里都是装了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都是医院的,”傅惟演把那大包挪开,又站起来转了转,最后从衣柜里找了件厚厚的浴袍出来,递给杨炯:“看你讲究的,要不你一会儿洗完澡就穿这个?” 杨炯伸手去接了,他却又不松手,只看着杨炯笑。 杨炯拽了一下,觉得这人简直幼稚至极,忍不住道:“……你有病啊,松手。” “……你也有病,”傅惟演跟他拽着浴袍,眨眼道:“这么厚,穿着多热啊,而且一会儿穿上不还得脱吗?干脆别穿了。” 杨炯愣了下,皱眉道:“穿上干嘛要脱啊?我又没衣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