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醍醐笑弯了眼睛,让昏暗的草料仓库遍布星光,崔湃的心里被撞了一下,重重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情难自禁,“我爱你,很爱你。” 很早以前。 风儿轻轻,稍带微微的凉 谁在此刻心神荡漾 蒹葭苍苍啊,白露为霜 谁在心上将你悄悄珍藏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袁醍醐搂着崔湃的肩,和他头挨着头。 他和她面前,没有屡出公卿的世家,没有簪缨相继的门阀。 是长安城中街角斗殴的少年和迷路哭啼的女孩, 是风雪天中互相取暖的温暖, 是上元节里抵挡孤独的伙伴, 是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 一路太艰险,不巧两人都沦陷。 没有精心蓄意的准备,没有富丽堂皇的场景,在长安城不起眼的角落,在只有干草清香的仓库中,唯有心动,许诺终生。 两个人的世界,不被打扰。 ———— 点到即止的温柔缠绵,崔湃躺在铺在甘草上的大氅上,袁醍醐趴在他身前,耳边是崔湃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让她心里安稳。 袁醍醐摸到崔湃的外袍面料,发现不是织锦,而是庶民常穿的布料,干草上灰色调的大氅也让她回想起今日掩藏身份的另外一个人。 所以,崔湃不想让人认出身份。 “你为何会在草料仓库中?” 奇奇怪怪的。 按揉着她的后颈,崔湃闭着眼睛搭话,“见一个人,处理些事情。” 崔湃没有明言,袁醍醐手上画着圈圈也没有追根究底,总之这个人可以让崔湃乔装相见,一定不简单。 崔湃和卢祁跟要见的人谈完了事情正预备离开,远远看见主街上晃过的袁醍醐三人,便让卢祁出面去引她进来。 袁醍醐进入支巷之时,并没有遇见与崔湃谋面后步入主街的对方。 高鼻深目掩在大氅之下,迅速汇入东市往来的人流中,消失不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想到他这些天的忙碌,“案子有进展了吗?” “很顺利。” 崔湃低头挨着她的额角,蹭了蹭,“等完成五月节庆典的安防任务,我便去拜见你的父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提亲需得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 袁醍醐温柔的应了声,“嗯,娘亲也很想见你,看你是否有三头六臂,竟能诓骗走谢梵境的女儿。” 崔湃挑起眉尾,这是要考验他啊,今年的五月节还真能让未来的岳母大人见识见识他的能耐。 崔湃换了个话题,“东市斗乐如何?琵琶圣手康昆仑是否卫冕?” 能把高文珺和袁醍醐吸引来东市,今日只有这个原因,不作他想。 袁醍醐用手垫在自己下巴底下,放在崔湃胸口上,方便与他对视。 “东楼的康昆仑被西楼的绝顶高手打败了,今日斗乐妙不可言!” 说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崔湃已经无法欣赏到她精妙的合奏。 袁醍醐的妙不可言其实是指与藤原大德的会面。 藤原大德将会在长安城南边凤栖原上举行的五月节庆典期间讲经,亲自邀请她为经变戏配乐,能和藤原大德合奏是袁醍醐的荣幸。 她让高文珺和袁光逸对此事保密,准备给身为佛教信徒的母亲一个巨大的惊喜。 当天长安民众聚集在凤栖原上,金吾卫定会有安防任务,崔湃也会同场看见她的高光时刻,所以她决定连崔湃都不讲,以期达到惊艳的出场效果。 今日东市斗乐正酣,东西楼高手轮番登场,焦点聚集在十字街中心,往来的人流又成了巨大的掩护,谁又会关注角落中不起眼的草仓。 这便是崔湃特意选在此处相见的理由。 阳光透过窗框懒洋洋的打在干草上的崔湃和袁醍醐的身上,两人各有所思,都没有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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