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和老爷子在,你担心什么?”他声音很轻,都险些被窗外的马蹄和车轮声掩盖。 她却还是听见了。 听见了,就暖在心窝里。 才会将某些话和盘道出:“我从前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梦里面什么亲人都没有。连从小到大在一处的娉婷和安东都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开始的时候,要躲避追赶的人,终日风餐露宿,也睡不安稳,更不知道明日会如何。等好容易安定了,却日复一日困在同一处宅子里,冷冷清清的,久得好像连心都没有了。再后来,遇到可怕的事,就连逃也不想逃了。因为没有亲人,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只簪子是冰冷的,简直冰冷沁人,痛极了……” 他微楞。 记得早前在定安侯府,她也提到过那枚冰冷的簪子。 那时候便有的梦魇。 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带着面具做人,也从不轻易对旁人吐露心扉。 他揽紧怀中,声音稍稍有些沉:“信我吗?梦是反的。” 她靠在他肩膀,他眼中的深邃幽蓝她看不见:“嗯,我信。” 梦是反的。 她不过做了一个可怕又冗长的梦而已。 梦醒了,心底便是暖的了。 “段旻轩……” “嗯。” “你说,从前你去哪里了……” “嗯?”他不解。 “梦里面的时候。” 他嘴角微微牵了牵,“在寻你吧,只是没寻到……” 是啊,那时候她去了清平,他怎么寻得到? “眼下不是寻到了吗?”他的声音贴着她的额头,温润的气息就透过肌肤,沁入四肢百骸。 等到京中,恰好是第五日晌午。 前夜为了赶路,宿在马车里。马车自然颠簸,她半梦半醒,真正到了黎明时候,才沉沉睡过去。等到晌午入京时,还睡得正好,段旻轩也没有叫醒她。 城外早早来了马车候着,他远远认出是东宫的亲信。 孟云卿还枕着他的腿间入睡,他轻轻揽起她,再放下,她也没醒。 他轻手轻脚下了马车。 福伯也来了城门口迎候,见了他便走了过来。 “侯爷,殿下收到侯爷的信,说晌午左右入京,特意让我来此处候着。”言外之意,眼下就要同他去趟东宫,连侯府都不必回了。 段旻轩点头。 又交待福伯一声:“还睡着,昨晚赶路折腾了一宿,到了侯府再叫醒她吧。” 福伯应好。 “人送走了吗?”临末,又问了声。 福伯笑眯眯道:“送到西郊别苑了。” 他才又点头,跟随先前的侍从上了另一辆马车。 …… “小姐,醒醒。”福伯在近旁唤了几声,孟云卿才迷迷糊糊睁眼。 揉了揉眼睛,酥软应了声:“福伯?” 福伯依然笑容可掬:“小姐,到侯府了。” (今日第二更) 到侯府了? 孟云卿才忽得清醒了,竟然都到侯府了,但她都不知道是何时入的京城,竟然错过了。 “段旻轩呢?”马车里也没有见到他,早前还分明同她在一处的。 福伯应道:“侯爷那头回京有要事处理,刚到京城就被截下来了,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让老奴先领小姐回来,洗漱休息。” 原来如此。 孟云卿扶了扶额头,让自己精神些。 用娉婷的话说,苍月是天朝上国,京城之中恢弘大气,遍地金银,远非燕韩京中可比。她第一次入京,竟然就这般睡过去的,难免惋惜了些。 福伯先下了马车,又回头,撩起帘栊接她:“小姐请。” 福伯亲自扶她,孟云卿道了声谢,便扶着福伯的手下马车。 刚下马车,就环顾四周,目光中挂了些错愕。 周围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夏日里绿树成荫,布了不少林荫小道。正值五月末,苑中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蕊,姹紫嫣红,眼花缭乱。 分明是内院中。 她原本以为会是在侯府门口下马车,不想这马车却停硕大的苑门口。 上面写着“蕙兰阁”三个大字。 蕙质兰心,当是女子的住处。 苑门口和庭院间,还隔着一个好似“镜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