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标这才松了手。 赵立标气得冒烟,旁边跟班的赶紧给他递水扇风,“赵总您别生气,这些小孩就是欠收拾,骂多几回就好了,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赵立标冷哼,“现在跟我说不行,当初收钱的时候倒是够爽快!” 赵立标往前走,留意到站在临边防护外的男生,微微眯眼。 顾霭沉顿了顿,问:“你们这里招人?” 哦,就是个来应征临时工的。 赵立标上下打量他一眼,眉清目秀,皮白细嫩,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估计是哪所学校刚毕业的大学生。 一股子缺少社会的毒打,中看不中用的书生气。 工地上向来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想想刚才那个没个屁用的爆破员,赵立标对这种年纪轻轻的男生更是生不出好感。 赵立标没心情也没工夫在这里耗着,随手指了个人,“老陈,你带他过去看看。” 临走前还不忘睨他一眼,嗤声道:“别开太多钱啊,就这么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样子,一百块顶天了。” - 老陈今年四十五,中等身高,有着久混工地标准的大肚腩和堪比非洲人的黝黑皮肤。临市乡县人,早几年进了赵立标的公司,一直跟着赵立标混。 为人吃苦耐劳,脾气随和,现在算是个小负责人,在施工现场有不小的话语权。 老陈带顾霭沉领了安全帽,熟悉工地环境,“主体阶段朝6晚10,桩基施工一般24小时不休息,工人12小时轮换,浇混凝土的时候旁边必须得有人看着。尤其这阵子雨季,看模板,检查质量,联系搅拌站,都得仔细点,出了差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那头是工棚,晚上休息的地方。”老陈指了指不远处搭建的三层简易房屋。上下瞧了眼身旁男生,“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一般都不愿意下工地。这里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工地钱多。”顾霭沉没有掩饰地答。 在工地这种地方,下至水泥工、建筑工、上至总工程师、总监工、项目负责人,承包方老总,一个个看着灰头土脸的,但实际收入水平要比普通坐办公室的高得多。 工期迫在眉睫,施工现场又急缺人手,老陈也是个实在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多就问。 老陈说:“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是赵总,我们总包方的负责人,脾气比较燥,你们新人没事少在他面前晃悠。不过他人还可以,对待我们这些工人很大方,也讲义气。” 顾霭沉笑了下,算作礼貌回应。 和爆破员几句交流,能看出那位赵总的脾气确实又直又爆。 临时工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哪个班组缺人就去哪,安排施工,放线测量,上下装卸搬运。 最近早晚温差大,基本就是日晒雨淋。 从早上六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顾霭沉才回到工棚冲洗换了身衣服。 两只手都是抖的。 他坐在床边对着电风扇吹,拿毛巾擦拭头发。一天的功夫,手臂胳膊被太阳晒伤,皮肤火辣辣的刺痛。 老陈抛了罐冰可乐给他,在旁边坐下,问:“还习惯么?” “还行。”顾霭沉说。指尖抬起易拉罐的拉环,往上一提。 啪。 气泡汩汩冒出来。 他仰头饮了一口。 “你今年几岁了?”老陈问。 “二十三。”顾霭沉说。 老陈对他刮目相看了,“我看你可以,吃苦耐劳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现在工地上很少有年轻人这么踏实了。” 顾霭沉笑了下,还是那句话:“缺钱。” 老陈从床铺底下掏出一瓶高度的二锅头,和他手里的可乐碰了碰,“来点?” “行。”顾霭沉说。他懂得规矩,工地社交圈狭窄,每天来来去去见到的无非就是各种建筑工、吊机、调度、总监、工程师、总包等。但施工单位应酬多,饮酒避不可免,能喝酒算是个加分项。 酒量的大小会直接决定别人愿不愿意带你去应酬,肯不肯给你结识的机会。 老陈拿了两只半斤装的玻璃杯,和他碰完,仰头一饮而尽。 回以礼貌,顾霭沉也是一饮而尽。 白酒入胃,一连串火辣辣的灼烧。 他不算擅长饮酒的人,一大杯白酒下肚,难免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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