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妇女若要能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这骂人的功夫就必得要好。而骂人,也不能尽是脏话,要能戳人的痛,掐人的疮,还要句句都能掐到实处,掐到点儿。虎哥娘有一回与发财媳妇吵架,从清清早儿起来足足骂到天色尽黑,水不喝饭不吃,直把个发财媳妇骂到差点跳河。 魏氏却是另一种骂法,她慢丝条理,甜言细语,仿佛是在跟你唠家长,却有本事将你前三辈的老底儿全兜出来。骂着骂着,自然骚/货来贱货去,日破天的话也就出来了。 如玉听她们也骂的差不多了,吩咐圆姐儿道:“这也骂的太难听,把虎哥放进来,我得挑了他这个脓疮。” 圆姐儿听几家子长辈的破烂事儿还未听够,皱了眉头娇声道:“嫂了,虎哥进来若是欺侮你怎么办?让我娘他们骂出去就完了,你再不必搀和的。” 如玉笑着摇头,推着圆姐儿:“我自有我的主张,你快去给我传话儿。” 她央动二房和三房一齐来此,可不单单是叫魏氏和冯氏吵个痛快,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果然圆姐儿出门不久,虎哥便跟着圆姐儿进了门。 若是离了他娘,虎哥也还算个懂事的孩子。进门来先躬身叫了声三娘,接着便低声叫道:“如玉!” 这愣头青的汉子,白长了一幅有力气的好身板儿,脑子又直又听他娘的话。但这会儿娘不在跟前儿,他夜夜炕头上咬牙想着的漂亮小媳妇儿此时那娇俏俏的脸上一层寒霜,鹅蛋脸上绯红的唇因怒火而嘟着,站在厅屋檐下,低头冷冷俯视着他,见他进门,随即问道:“虎哥,你娘这样骂我,你觉得对么?” 虎哥没反应过来,摸了把脸直愣愣望着如玉,半天才道:“那是我娘。” “你是不是想娶我?” 虎哥当然想,做梦都想,疯了一样的想,可如玉脸色变的太快,那含着挑衅的小眼神儿,与这乡里姑娘们完全不同的水白嫩皮子,此时竟看的他脑子都昏了,他仍还盯着如玉,口水都快下来了。 如玉手本来在身后,此时拎着把菜刀拍给虎哥,随即道:“你娘骂我婆婆,这是我不能忍的。你此时出去,一刀抹了你娘,我就嫁给你。” 这话一出,非但虎哥,便是圆姐儿都吓得一跳。虎哥摸了摸头:“那怎么行?” 如玉仍还仰着脖子,随即又变了脸色冷笑:“虎哥你记着,你娘这一回是惹到我了,我如玉最记仇恨栽赃我的人,往后果真嫁到你家去,也要先宰了你娘。若你还想娶我,趁早儿自己结果了那老货,只怕还有点盼头。” 农村汉子的直性,虎哥又还是个半憨,此时已叫如玉翻书一样的脸色给绕懵了,再他是个纯的不能纯的孝子,一听想娶如玉还得先结果了老娘,虽还垂涎,但这事儿肯定就不肯再往下干了。 “我不能杀我娘,宁可不娶你,我也要我娘。”虎哥果断道。 如玉等的就是这句,她随即高声对他们说道:“大伯二伯也听着了,虎哥说他没有要娶我的意思,这话你们得给我作证儿,防着下回虎哥娘赖了帐,再来闹。” “有我作主,谁也娶不走你。”陈传拉着张脸,阴声说道。 如玉暗松一口气,心想着解决了虎哥这个难题,便听院外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陈传,你这是仗着自己在村里家大势重,故意欺侮我家虎哥与他娘这一对孤儿寡母是不是?” 随着这一声喝,门外一阵沉沉的脚步声,陈贡脸大脖子粗,双层下巴,脸色酱赤,下拉着的人中线下薄薄的嘴唇往下撇着,负着两手大摇大摆,撩着袍子进了门,左右四顾,眼皮下搭的眼晴寻到如玉,也是盯着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眼神。 要说一房的人,却还得数魏氏有本事。她缓缓走到族长陈贡面前,飞着媚眼儿道:“族长大老爷,奴家们那里敢欺负虎哥娘俩?你瞧虎哥小孩子家家的,还是那点可爱可疼的憨样,虎哥娘又是个再善不过的性子,只是因着些误会,我们两妯娌替她宽怀着,您恰就来了。” 既然魏氏交游广阔,陈贡自然必不可少。有当年的情分,再魏氏一双眼笑眯眯的瞧着,陈贡便是家有美妾,回到了老家,竟也馋一口这家乡的老味道,他本自性风流,也从不避讳于人,清了清嗓音笑问魏氏:“既难得见,怎不见你到我家浪来?” 这一村的人们齐刷刷目光盯着,可魏氏要跟人调起情来,简直无所畏惧。她道:“奴家倒有心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