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保护未来的皇帝和亲生儿子最好的方式。皇权之下,必然会有人牺牲。而他从头到尾,都想把两个人一起保住。 “谢父皇。”萧成璋磕了一个头,泪水砸落到地面。 萧铎按着萧成璋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成璋却对萧铎释然地笑了笑。今日他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父皇布的一个局,他对萧铎曾有过的不解和怨恨,也都烟消云散了。 萧毅又朝萧铎伸出手,萧铎连忙往前跪挪几步,抓住萧毅的手:“父皇。” “朕死后,丧葬从简,敛以瓦棺,勿久留京中,勿劳民伤财。”萧毅喘了口气,因为说话用力而使脸上涨得青紫。他微微抬起身子,看着萧铎道:“王汾可杀,胡弘义却要留,贬官即可,否则京畿不稳。日后再找机会。” “儿臣谨记。”萧铎连忙说道。 “赵九重和李重进今日所为都是我授意的。李重进便罢,赵九重此人虽有大才,却也是大患,你再信任也要提防,殿前司不可全部交给他。后位……你要立韦氏?” 萧铎重重地点了点头,萧毅深吸了口气:“若朝臣坚决反对,让魏国公出面。” “是。”萧铎低头应道。都到了这个时候,父皇还为他想得这样周全。他很惭愧。曾经他认为血缘是他们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可自古有哪个男人,会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而选他这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继承一生的衣钵? 萧毅重新躺回龙床,胸膛起伏,望着帐顶,握着萧铎的手却没有松开,吃力地说道:“晋王,朕把大周,交托给你了。别忘了收服北地,安定百姓,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完成朕未竞之事。朕在天上,看着你……”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手重重地往下垂落。 “皇上!”柴氏嘶声大叫,御医连忙冲进龙帐里来。 片刻之后,龙帐里传出母子三人的哭声,满殿的宫人都跪了下来,哭成一片。 韦姌也怔怔地跪在地上。 她知道,属于一个皇帝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属于另一个人的时代,正在开启。 三日之后,晋王在群臣的拥戴下,在滋德殿的灵柩前继位。三个月后,先帝的灵柩下葬于崇陵,谥号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之后祁王上表,遵先帝遗命,自请降为庶民,带着先帝的淑太妃,离开了京城。 *** 韦姌又从晋王府搬进了皇宫,因为皇帝还未正式册封,便先住在含章宫里。她每日没什么事情做,便去太后所住的长秋宫陪伴太后。太后自先帝辞世,大病一场,险些追随先帝而去。幸而有皇长子承欢膝下,才让太后渐渐露出笑容。 萧宸正在学走路,歪歪扭扭的,没走两步就会扑倒。所幸长秋宫的地上铺了毯子,就算摔了也不会太疼。而且皇长子身边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还有两个乳娘,绝不会让他伤了分毫的。 “宸儿,来母亲这里。”韦姌拍了拍手,鼓励萧宸站起来。 柴氏倚在榻上,看着萧宸可爱娇憨的模样,再看看韦姌,忽然开口问道:“你这几日可有见到皇上?” “不瞒母后,臣媳已经好几日未见到皇上。”韦姌小声地回道。 “那他可有说何时册封你为皇后?” 韦姌摇了摇头。萧铎已经按照礼制追封了周嘉惠为贞惠皇后,魏国公为国丈。她并非多在意皇后的身份,可是她在意萧铎的态度。若说他公务繁忙,也的确十分繁忙,毕竟刚刚登基,有许多人事更替和先帝的后事要料理,可怎么也不会忙到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 他可是每日都到长秋宫来请安,只不过恰好避开了她而已。 要说不得不避开她的理由,无非就是那悬而未决的皇后之位,还有近来朝臣频频要皇帝立妃一事。所以说她真羡慕罗云英,能跟萧成璋隐居于江南,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有时候帝王家,真不如寻常百姓家。 柴氏看了看韦姌的神色,便知道立后的事情不顺,她多少也听了些流言,心中感慨,先帝真是有先见之明,此事恐怕还得要魏国公出面才行。 …… 萧铎在滋德殿处理政务,坐着先帝曾经坐过的龙椅,倍感压力和肩上的责任重大。这张龙椅,有父亲的寄望,有弟弟的成全,他不能辜负。 龙案上摆放着几摞半人高的奏折,左边是看过的,右边是还没有看的。 他从知道北汉插手后周内政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还永没有完,只不过一直忙于先帝的后事,没空找他们算账。果然前两日,刘旻又一次起兵了,这次依然是联合契丹,统共十万人马。他们欲出团柏,直取潞州,然后渡过黄河进攻京城。 从前没有北汉的时候,契丹只能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