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哪里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喉咙里像是卡了个砂砾一般,刚要应声回答,突然听到一声浇到头顶的冷笑。 季琅站着身子,眉眼凌厉,笑容冷绝:“二哥怎么知道北境不太平?” 季珏一怔:“是……最近京中有风言风语。” “你说想弥补这几年的光景?”季琅一步一步欺上前,他根本没想听到季珏的答案,只是问出自己胸中压抑不住的质问。 众人一看季琅的气势都变了脸色,只有季珏还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怎么,三弟有怨言吗?” “身为武敬侯府的男儿,就是要征战四方驰骋疆场……”季琅点着头,眼中的怒火混着热泪,他终于行至季珏身前,伸手点了点他的前胸心脏的位置,“你对得起这几个字吗?” “老三,你干什么?” “小叔/三叔!” 季琅的行为在他们眼里如同□□,那是一个最侮辱人的动作,连一向信任季琅的楚氏都不免变了脸色,可季琅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旁若无人地看着季珏。 季珏皱着眉头,忽然松开,轻声笑了笑:“我是不配,难道你配吗?” 他起身向前一步:“我离开侯府的这几年,你坐在这个位子上,可有为季家做过一件实事?闯祸闹事,无恶不作,父亲和大哥的教诲,你有一句记在心上过吗?你现在是在败家知道吗!” “老二你说得太过分了!” 屋中的气氛不知何时开始剑拔弩张起来,楚氏也站起身,愤恨地用拐杖戳了下地面,季衡宇去扶她,眼下也不知两人为什么会突然吵起来,只有季清平,他看出了季琅生气根本不是因为眼前的事。 “你还敢提大哥?”季琅轻笑一声,心里犹如万千蚁虫啃咬,那句顶在喉咙中的话好像划破了嗓子,让他怎么张口都没办法发出声! 季珏害死了季珞。 要怎么告诉母亲? 要怎么告诉大郎和二郎? 要怎么告诉大嫂和二嫂? 季琅忍无可忍,突然一脚踹翻了季珏身边的方桌,他揪住季珏的衣领,蹬蹬几步将他狠狠撞在承重的柱子上:“你怎么有脸提大哥?你怎么有脸提他!要不是你,季家轮得着让我来坐这个位子?要不是你,父亲母亲会因为痛失爱子身子大不如前?要不是你——” 他目呲欲裂,仿佛已经完全被愤怒操控住了,踢翻桌子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拿了个碎瓷片,此时已是结结实实地架在季珏脖子上,锋利的地方已经划进了皮肉。季琅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想杀了眼前的人一了百了,有什么他扛着,肮脏的真相也好,所有的一切都罢,反正这季家,他不会永远待下去的…… “小叔!松手!” 终究有人把他拉回了现实。 季琅回过神,看到季衡宇一手推着他肩膀,一手握住他割向季珏的碎瓷片,手上滴落鲜血,脸上是掩饰疼痛的神色。 季琅忽然松开了手。 “小叔,你干什么?”季衡宇见他松手了,将手中瓷片扔掉,甩了甩手上的血,他咕哝一句。 “老三,你今日是怎么了?”楚氏满是不解的看着季琅。 唯有季珏。 听到季琅说的那些话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猝然变得惨白。 季琅退后一步,咽了口口水,有些乏力地摆了摆手:“二郎,你不挡着我就好了……” 季衡宇不明所以,他虽然不喜这个父亲,可是要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他也没办法做到。 季琅又退后一步,艰难地看向楚氏:“娘,您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瞒着你,被隐瞒着真相,过浮于表面的生活的人,最可怜了对不对?” 其实不管说不说,他们注定都是可怜人。 楚氏没出声,唯有一直冷静的季清平问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是!”这次季琅再也没有犹豫,他扭头转向季珏,质问里尽是冷意,“是你害死了大哥,对吧。” 没有人有资格替谁做选择,季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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