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春柳扶着凤姐进月洞门,朱绣忙迎出来,凤姐笑道:“快别,快别!你这会子金贵着呢,可当心些。” 两个叙了别后寒暑,凤姐仔细打量一番朱绣的气色,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看着小脸儿,粉骨朵似的。娘家疼婆家宠着,等这一胎下来,更是全然享福的命了。” 朱绣便笑道:“二奶奶这话说的,难道二奶奶的福气还小了?只照别人照不见自己。我前几日还听林妹妹说琏二爷如今投了顺天府尹的眼,如今办正经的差事了,这还不好?” 凤姐苦笑道:“不是什么正经官身,只是长些见识罢了。” 朱绣因道:“总归是好事,琏二爷熟惯庶务钱粮,日后有府尹保举,谋个经历、照磨应不在话下。” 凤姐听了,脸上方有些光彩,忙问:“外头的事,你倒清楚的很。你又说这话,我心里知道你从不肯信口胡说的,可是听到什么音信了不成?好妹子,果真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我不说出去。千万别瞒我。” 朱绣笑道:“原也要说的,只是二奶奶千万别声张,琏二爷正关键的时候,若是旁人生了坏心搅和了可后悔也来不及。”见凤姐殷殷切切的,忙和盘托出:“天气炎热,林妹妹不好叨扰老太太避暑,前儿来我这里坐了坐,说了一会子话。林老爷与顺天府尹为姑苏同乡,府尹老爷言说琏二爷于磨勘、粮运、家田等事上有长才,林老爷便道愿为内侄捐纳个出身。府尹老爷闻言,便说若果有出身,愿保举琏二爷作府衙照磨。” 凤姐眼睛一亮,忙拉住朱绣的手道:“果真,林姑父真如此说,府尹老爷也诺允了?” 朱绣点点头,怕她日后嫌弃照磨是个八品小官儿,又解释道:“虽品阶小些,可有府尹老爷青眼,日后徐徐图之便罢了。” 凤姐擦擦眼角,笑道:“妹妹放心,我明白着呢,有正经差事的,低些怕什么!东府里蓉小子的那劳什子五品龙禁尉,担一个虚名头,全不顶用,有什么意思。琏二若果真当了差……阿弥陀佛!” 朱绣笑道:“二奶奶心明眼亮。只一件,千万别张扬。林老爷怕是不愿叫旁人说嘴。”林如海拐着弯儿提携贾琏,一则堵了世人的嘴,二则也不愿叫贾母等再顺势黏上来。不然依林如海此时此刻的权位,何须如此麻烦。 凤姐心知肚明,什么不好叨扰老太太避暑,不过是林姑父那边真厌恶了老太太和二房。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太太竟然有脸面在林姑父面前为宝玉求娶林妹妹。更在林姑父回京后头一次登门就叫撞见了宝玉的丑事儿。别说林姑父半百的人只林妹妹一个掌珠,就是不疼女儿的人家,也不会狠心叫闺女守活寡罢。 凤姐忙笑应。 朱绣一笑,林家自然不会巴巴的去表功,只是陈嬷嬷那日却特地起了这话头,叫自家知道,这意思可就明白了。况且…… “听说迎姑娘的亲事定在八月?可是巧了,定的那家原与我家也相识,二奶奶今日即便不来,过几日我们也要打发人去拜见您了。”林老爷分明只想递话叫贾琏两口子知道,只怕荣府的事情再没有瞒过他的。扶持贾琏,也是想叫贾家有个顶梁柱,省的走投无路了再不顾体面的粘上林家。 凤姐笑道:“正是呢。家下如今都备齐全了,邓家太太我见过,二妹妹嫁过去日子也差不了。” 朱绣便笑道:“到时我给迎姑娘添妆。”又问:“咱们说了一会子话,二奶奶还没说,您这大热的日头亲自过来,可是有事?” 凤姐收了喜色,有些讪讪的:“我这来,一则听说你有孕,瞧瞧你;二则也是老太太催的紧,说是有句要紧的话特地请你去府里商议。” 凤姐心里腹诽,老太太不知发了什么癔症,非要她跑一趟,必要请朱绣过去说话,问是什么缘故,只说什么苦夏,只想着朱绣丫头的手艺。王凤姐满心不愿意来,只是推拒,偏生老太太作恼,强逼着她来:“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十分说不通,你又是双身子的人,若是不便,我回去替你推脱了就是。” 凤姐看向朱绣,如今这也是朝廷诰命、五品宜人,和二太太都平起平坐,老太太多大的心,还指望使唤人家做东做西的伺候她不成? 朱绣一愣,没想着竟是这缘故,奇道:“老太太可说什么事了?” 凤姐讪笑:“这倒没有。我来这一遭儿,就算完了老太太给的差使,你别多心,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去不去的都无妨。” 话是如此,可贾母来请,自家不去,一是落人口实;二嘛,她伺候了这老太太几年,很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