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马大的家伙,穿着身苍蓝劲装,斜挎着弓,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冷冷扫过面前的这些人,这些人便觉得有一把刮骨钢刀刮过脸皮一般——好可怕的气场!这人是谁?他、他立在这儿是想要做什么? 众人以为挡了他的路,脚下不由自主地挪了几步,给他让出通过的地方来,却不想他却没有要动步的意思,只管沉默又冰冷地立在涂弥他师妹的身后,俨然一副保镖的样子。 但这位肯定不是什么保镖,只看那身衣料子,那腰带上墨玉与黑珍珠镶嵌的饰物,那弓上错金錾花的纹路,身份必然是极为尊贵! 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位,连忙悄悄一扯旁边的人:“元昶,国舅爷。” 国舅爷啊?!这可惹不起!听说国舅爷的师父就是涂弥来着,难不成大家还要连他也拉去衙门下大牢?!可就这么退却的话……欺软怕硬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众人一时无声,与对面的两人僵持在原地,对面的人却没有什么耐心再等,听得元昶淡淡问了一句:“还有事?” 三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气从顶上压下来,令众人有些喘息困难,不由自主地又向两旁退了几步,元昶不再理会,率先迈步行进了门去,燕七也没客气,跟在肉盾屁股后头走了。 “别理会。”元昶走到锦院门前停下脚,转回身来和燕七道。 “放心,”燕七摆摆手,“你怎么样?” “你看呢?”元昶扬起眉看着她。 “元气满满的样子呢。”燕七道。这小子就是皮实啊,不只伤比别人恢复得利索,情绪也比别人调整得快。 元昶拍拍自己的弓,冲她一扬下巴:“中午老地方。” 梅花班的课室里,空了几张座位。那是在那场“六月风暴”中受到牵连的官家子女,此时看着不免令人有几分唏嘘,官场风云正是如此,瞬息万变,前途难测。 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即便书院照常开馆,也难挡学生们心底的恐慌,哪怕是开馆头一天,大家也没有多少兴奋的心情,只在课室里三三两两凑到一堆低声议论着近来的消息。 “许姨娘被押去了戒毒署的牢房强制戒毒,”陆藕同燕七也凑在一起,轻声和她道,“因着她院子里的人对她吸毒一事隐瞒纵容,都被宫嬷嬷给发卖了去,顺道清点了她的家私,发现早被她造光了,连我爹往日赏她的首饰都当了钱买毒品,还偷了爹最喜欢的一件古董拿去当了,赎也赎不回,我们也懒得收了,此事皆尽写进信里发给了我爹,也没得他的回信。” 有没有陆经纬的回信都已没了什么用,许姨娘这次是彻底狗带了,戒毒署这个临时部门的总负责人就是乔乐梓,许姨娘落他手里能得了好去?欺负了他未来媳妇和丈母娘十多年,这口气不出对得起他老乔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吗?!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个乔老娘呢,要不是他拦着,乔老娘早就抄着大白萝卜杀进牢里去怼死许姨娘了,乔乐梓也不用多耍什么手段,就一直以“毒未戒尽”为由把许姨娘在牢里放个十年二十年,那就足够她受的了。 “陆莲他们……”陆藕说到这个人,还是难免叹了口气。千方百计地嫁进了权贵之家,不成想一朝一夕间权贵就成了谋反重犯下入了大牢,如今合家上下,年满十六岁的男丁皆判处斩,秋后行刑,女眷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陆莲挺着个怀了身孕的大肚子,一样被定为了贱奴,将来她所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贱奴,且终身脱不得贱籍。 “不成想闵家最后命最好的是闵红薇。”燕七道。闵红薇因那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人,随后便被闵家送回了原籍去,去年嫁给了当地一个土财主,听说也怀了身孕。 宫里的闵贵妃——此前因姚立达之事被降为了嫔,如今直接成了庶人,在冷宫里伺候那些在先皇时就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在冷宫那样的地方待了十几年的人,心理还能正常么?伺候心理不正常的人,那滋味可想而知。 最让燕七感到遗憾的是闵雪薇,出身无法选择,家庭无法抛弃,家人作大死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一起下地狱。 第一堂课上罢,一条消息从锦院那边传了过来,说是有几个男学生是涂弥的崇拜者,自听闻涂弥谋反之后便筹划着亲去河西,当面问一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如今几个人当真瞒着家里往那边去了,今日开学都没来上课。 对于此消息,有人感慨有人指责,毕竟前线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刀枪无眼,说不定活生生的去,变成尸体回,而大家也不得不承认,涂弥对于这一代的年轻人来说,当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中午,燕七照常去知味斋用饭,元昶也照常等在那里,两人一起用过饭,一前一后地往九叠屏去,元昶这一回带了他的弓箭来,到了凤凰木下,转回身看向燕七:“燕小胖,把你所有射箭的本事教给我。” “好。”燕七道。 …… 打着正皇统旗号的涂军,一路由河西向着京都进发,出人意料的是,所到之处竟也有不少地方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