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觉得自己再一次小看了男人们的野心。姚立达早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前便已在塞北立住了脚跟,皇上登基后内外政局不稳,为攘外而有求于他,那时他与闵家便为着今日的“大计”打下了伏笔——硬是借机敲诈了新皇两座大铁矿,那铁矿不仅仅是卖给蛮子赚取暴利,亦是在暗中为着闵家打造着兵马,而横征暴敛卖国图财所积累的钱物,想必很大一部分都投入到了实施大计的前期准备中,倘若燕家兄弟没能铲除姚立达,可想而知,一旦那大计开始实施,皇上将要面对的便是内外夹击首尾难顾——这个计划在二三十年前也许只是个模糊的雏形,也许只是闵家一个“可能用不上,但先准备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伏笔,而在这二三十年间,政局的不断变化和各方势力的不断作用,让闵家渐渐生出了野心,于是这个伏笔就被拿出来正式实施了。 二三十年前,涂弥还没有出生,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就是闵家! “而涂家之所以会加入其中,正是因为涂弥掌握着制毒之术。”燕子恪说着动了动唇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若我所料不错,闵慎中早已受毒所制,成了涂家的傀儡。” 可笑闵慎中,殚精竭虑地谋划了二三十年,全都为涂家做了嫁衣裳。 至于涂家,有了毒品这样的魔鬼武器,没有野心的人也会被催生出野心,何况古人对毒品根本一无所知,更没有完善的防毒缉毒机构和措施,想要扩散开来,简直轻而易举。 若不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燕七,只怕涂弥和他的“家人”早就肆无忌惮地得手了。 “那闵家人现在?”燕七问。实际不问也能知道,燕子恪既然此时还不紧不慢地在这里向她打报告,那必是已经有所安排。 果然听得他道:“一上御岛便被拿下押入了秘牢。” 每年去御岛伴驾的几乎是所有京中位列朝班的官员,闵慎中现任五品,勉强擦着朝班的边,此次自然也是要跟着去御岛,而一上御岛便遭拿下,可见皇上和燕子恪早便查到了他的头上。 “如今闵慎中咬紧牙关不肯招认半个字,”燕子恪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一束毒香上,“如若他果真已沾毒,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如果闵慎中也吸了毒,等到他毒瘾发作,只要拿着这香在他面前一站,他就什么都招了。 “涂弥用以制作毒品的原材来源也已查出,”燕子恪续道,“此物名曰麻贲,产自南疆,十多年前涂家便以私人买卖之名与南疆商户建立了交易关系,借着进购南疆土特产的掩护,将麻贲悄悄买入。” 十多年前的暗处交易,长时间的跨度,全国的范围,海量的记录资料查询,再加上真正的线索和证据早被刻意销毁掩盖掉,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查到蛛丝马迹,绝非易事。 好在还是被他查到了。 “我已致信与你的外祖,请他在南疆展开搜剿行动,彻底斩断麻贲流入中原的途径。” 燕七的外公和舅舅们镇守南疆也已经有十多年。 “中原各地查毁麻贲种植地的行动亦早暗中展开,此举迟早会露出风声,届时势将逼得涂家铤而走险彻底露出獠牙,皇上将涂家父子支去河西屯田,也算得是未雨绸缪提早防备,涂华章在河西未能引入半分自己的势力,只因河西总兵程妥与涂华章颇有过节,自涂华章入了河西地界,程妥便派人明里暗里将之盯得严而又严,涂华章父子此刻在河西可算得是孤立无援,若要自救,唯有调动京中朋党嫡系亦或已受毒品操控的实权人物手中的势力——遗憾的是,”燕子恪说至此微微偏脸望向窗外无尽的夜色,“此时此刻,京中所有实权高官,都已被隔绝在御岛之上,无论航路还是飞鹰传书,都无法穿透禁卫军沿岛设下的密不透风的屏障,涂华章与他的同盟,已彻底被切断了联系,而那些受涂家毒品所控而不为人所知的臣子,在与世隔绝的这段时间里,自露马脚也是迟早的结果。” 原来去御岛避暑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涂家父子固然极具威胁,然而朝中涂家一系朋党的力量亦不容小觑,涂闵两家在朝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哪个身后没有一派利益挂钩共荣共损的同盟在全力支持?摁下葫芦浮起瓢的后果很可能会令皇上左支右绌陷入全面被动,于是就和燕子恪俩藉着每年登御岛避暑的这个绝佳借口和时机,将一众臣子诳上了岛去——堂皇正大,不会有人怀疑这一次的避暑之行与往年有什么不同——难怪皇上和燕子恪隐忍到了现在才动手,他们就是在等着六月的到来,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不必用任何借口地将所有的臣子孤零零地带上岛去而不引起他们的疑心——每个臣子可是只允许携带两名家眷上岛的,这是每年都不变的规矩。 也只有在御岛上,这些臣子连续一二十天断绝与家中亲信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