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从北塞通过鹰局送来的,指定了给二少爷亲启!” 武家人和厅内百十来口子宾客一时面面相觑:燕大人?燕子恪?那蛇精病又搞什么!这会子难道不是应该在他家里招待去贺喜的亲友宾朋吗?!瞅他忙的!还顾得上分心往这儿送礼物呢?!唾嘛的还专挑着这个时候送来,知道的是他蛇精病又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砸场子想悔婚呢! 究竟是什么礼物非要赶着这会儿送来啊?!——等等,从北塞寄过来的?北塞战区?难道是武二公子他老子?不对呀,要是他老子的话直接寄回家不就完了吗,还通过燕子恪的手干什么!那要不是武家自己人寄回来的话,还能有谁……燕子忱?是燕子忱寄过来的吗? 众宾客虽然挺好奇这匣子里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物件儿,但现在显然不是拆礼物的时候,这拜天地和送入洞房以及开酒席的时辰都是有讲究的,再磨蹭可就误了吉时了,于是都催着赶紧先把新娘子送进去,礼物什么时候看不行? 武琰也觉得纳闷儿,正要让门丁先把礼物拿下去,忽然敏锐地发现这匣盖儿缝隙处竟有一根头发露在外面飘飘扬扬,不由一怔,道了声:“打开。” 武家人和众宾客也都跟着一愣:蛇精病莫非会传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向行事最靠谱的武琰怎么也在这个时候跟着胡闹起来了?娶着媳妇高兴傻了吧?! 门丁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小主子让打开那就打开呗,大手一乎拉“咔”地一下子就把匣盖儿给揭了开来。 那达力惊愕狰狞与不甘的表情凝固在这颗头颅灰白的脸上,在枯草似的乱发掩映下愈加显得恶心与恐怖,由这张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死的相当突然,相当出人意料,相当的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死的呢?是谁杀了他?是谁,取了他的头颅,万里直达送到他武琰的手中,以贺他新婚之喜? 武琰被这件前无古人的新婚礼物弄得有些发愣,直到他看见贴在匣盖儿内侧的一张纸上写着的几行字,刀头燕尾笔力秀劲的瘦金体,道是:“谨以此礼,恭贺二哥嘉仪天成,喜联双璧。愿琴瑟和鸣家美满,伉俪荣谐到百年。” 落款只有一个字:七。 武琰看着这字,看着看着弯起了唇角,弯着弯着倏而放声大笑,惊着了满堂宾客和自家亲人,没人看到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什么礼物能让一向仪端礼正的武二公子开心成这样? 是真的开心吗?立在人堆中的武珽望着他的二哥,是真的开心,让人听着这笑声都似乎能跟着打开胸腔,纳进塞北的广漠长天来,可这笑声中却还有极不易察觉的那么一丝苍凉与遗憾,但也转瞬被这笑声扫荡了个干净。 “好礼!”武琰朗声一喝,真真是好礼!燕小七,不吭不哈地跑去了北塞,又不声不响地给他千里送了颗人头回来,简简单单三两句,却能在这字里行间尽见北塞战场上的狂烈与峥嵘,金戈铁马仿佛冲破了这红纸黑字磅礴而出,连营号角就在这笔划转折中回响不绝!大漠明月,一骑绝尘,隔空斩首,霸气凌人! “把这礼挂到酒宴厅的门楣上去。”武琰和门丁道。 挂门楣上?什么礼需要挂在门楣上呢?难道是风铃?门帘?晴天娃娃? 这门丁耿直地应了,一把揪着这颗头颅上的头发就给它从匣子里拎了出来,转头往门楣的方向瞅,想着挂在什么地方最显眼最合适。 “啊——”成片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门丁转身的一刹那,一直关注着这礼物的宾客们集体吓疯了——人头——人头——那唾嘛的是颗人头—— 哗啦啦,扑嗵嗵,桌椅和人倒成了一片,吓跑的吓尿的吓晕的整个都乱了套,好好的一场婚礼骤然成了屠宰场,那比猪们还惊恐数倍的惨叫声听着甭提多可怜了。 武琰哈哈地笑,一颗人头,就吓疯了这些养尊处优不知疾苦的人们,可知这颗人头的主人曾砍掉过多少天朝将士的头颅?!可知为着这颗人头有多少天朝将士埋骨沙场永不能再回归故土?! 这些人居然会怕这样的一颗人头,想想还真有些讽刺。只不知他们若知道取下这颗人头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和心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