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进了书房便将丹青叫到跟前,慢声地问他:“李嬷嬷的事,打听得怎样了?” 丹青忙压低声道:“爷,略有些眉目——小的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当年送李嬷嬷出府那辆马车上的车夫,您猜怎么着?那车夫就是葛黑他爹!” 葛黑是现在给燕七姐弟俩赶车的车夫,家生子,一家子都是燕府的包身工。 “葛黑他爹对当年的事也只略剩几丝印象,只记得当年奉大老爷之命将李嬷嬷送到远远的庄子上去,葛老爹赶着车,同车的还有另外一个陪行的家丁,带着李嬷嬷一路往北走了足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路程,”燕九少爷慢吞吞打断丹青的话,“燕家在那么远的地方还有庄子?” “小的也问了那葛老爹,”丹青忙道,“得亏葛老爹也是个好奇心重的,到了那庄子上先歇了两天才往回赶,就是这两天的时间闲来无事,葛老爹就问了那庄子上的人几句,庄上人说那片庄子和附近的肥田都是大老爷少年时在外游历,见着既便宜又肥沃的田地时顺手买下来的,北边的地也都便宜,京都周边的地都被富人买完了,好些个京中权贵豪商都把手伸到了更远的地方去,据说大老爷当年出外游历时也奉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之命在外买些田地——那一阵子就兴这个,权富人家里比着置田产——所以北边那庄子正是大老爷名下的,年年还要往京中送租子送出息呢。” “那庄子在什么地方?”燕九少爷问。 “小的记在纸上了。”丹青从怀里掏出张折了几折的纸,打开来看,见上面字迹虽幼稚却不失工整,正是出自丹青之手,燕九少爷平日也令着手下几个小厮读些百家姓千字文什么的,并且还要学着写字,用他姐的话说就是“没文化太可怕”,要想培养几个得力的下属,没文化就是比有文化的差着事儿。 “可惜时间太久,葛老爹记不大清了,这只是个大致的地址。”丹青指着纸上道。 “与葛老爹同去的那名家丁呢?”燕九少爷问。 “呃,那人前几年病死了。”丹青道。 燕九少爷将这纸扔进炭盆里烧了,揣着手对着红通通的炭火垂眸思忖了片刻,慢声和丹青道:“你去一趟萧家,依上次的方式传话给萧远逸,告诉他明日上午巳时初,去桃花春水阁二楼东起第一间找我。” 丹青应着去了,从燕府小角门里出去,一路小跑,好半晌才到了萧府墙外,绕到南边巷子,找准一角飞檐,兜手便将早准备好的一颗半大不小的石头丢进了墙去。没过片刻便见一道人影从墙内跃了出来,正落在面前,已是见过几次这情形的丹青不再像头一次那样被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地上,神色如常地先行礼:“萧公子好,我家九爷让小的给您带个话。”而后便将燕九少爷的话原原本本说了,萧宸只略一点头,飞身重新跃回了墙去。 燕七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弟弟早就已经跟萧宸勾搭到一块儿了——俩人都在锦院读书,想背着她搭话那还不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只不过明儿就是腊月二十八,学生们都开始放寒假,没法子再在书院里说话,只好采用这种尽量不惊动其他人的方式,好在这方式此前就已经用过几回,双方都已是驾轻就熟。 次日一早燕七同萧宸出外跑步的时候萧宸也没跟燕七透露——这是燕惊鸿特意嘱咐过的,说是不想让他姐为这事费脑子——本来脑汁就不多——反正燕惊鸿是这么说的,他也就答应了,再说……他一样也不希望她知道得太多,她喜欢简单的生活,又何必让这些复杂的事去打扰她。 巳时初,萧宸准时出现在桃花春水阁指定的房间,见燕九少爷已是提前到了,小小的少年穿着蓝釉色的刻丝面棉袍,腰间一围玉带,黑发用一支玉簪绾起来,整个人倍显俊美清贵,外头的白毛领披风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揣着手坐在桌边,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气,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指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坐。” “找我何事?”萧宸坐到对面,开门见山地问。 “我们定在正月十八离京,”燕九少爷慢吞吞地道,“在此之前,希望你的调查能有个结果。” “过年,我要同家父家母去亲戚家拜年,”萧宸道,“届时我会详尽地打听当年之事。” “有劳你了,”燕九少爷道,“知道都打听些什么吧。” 萧宸:“……你说说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