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看新做得的冬衣,却见里里外外足有八套,棉的毛的绒的细布的,绸面缎面丝面织锦面的,颜色鲜艳,款式新颖,尺寸合适,做工精致。另还有新的棉袜、鞋子、腰带、手笼,甚至领抹、披帛、云肩、披风。 “小婢悄悄问过送衣服来的嬷嬷了,确定不是大老爷让人送的。”煮雨压低声音和燕七道,意思是这些衣服真的是燕大太太给的每季份例,太不可思议了! “别人也是八套?”燕七问。往年有四套的时候也有六套的时候,八套可真少见。 “小婢问了,只有姑娘得了八套,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和八姑娘都只得了四套,嬷嬷说是大太太说了,姑娘这段时间清减得太多,怕是往年的衣服都不能再穿,只紧着改是改不过来的,索性多做几身新的——说明儿还要送新首饰来呢。” “正好明儿请客穿新衣,拿去熨一熨吧,一会儿同我去抱春居谢过大伯母。”燕七就把这事放下了,对她不好,她无所谓,对她太好,她也懒得多想,只要一切都在她的底限之上,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烹云从大厨房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燕子恪,这位昨天连夜去审余金晖,天不亮又赶去上朝,下了朝在署里处理了手头上要紧的事,这会子溜回家来是要偷懒的意思。 跟着烹云进了屋,边去脸盆架子旁洗手边和燕七道:“让人去把苏雪庐打扫出来,明儿你们在那里玩。” 苏雪庐建在后园角落里,平日鲜少有人去,周围种了数十株腊梅花儿,往年的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早早开了,是个再清静幽谧不过的所在。 “那太好了,”燕七倒上热腾腾的茶来递给她大伯,“能摘了花儿做吃食吗?” 焚琴煮鹤说的就是这位了。 “怎么不能,采了花儿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最是解热生津。”喝茶的先生比她更懂祸害清雅。 “明儿就抓他们壮丁,采了来晚上咱们吃。” “明日中午让厨房给你们收拾几块鹿肉羊肉出来,起了炉子烤着吃,我那里还有一坛子梅花清酿,多喝几杯也不醉人。” “齐活了。饿了吗?” “饿。” “让小厨房下鸡汤面给你吃?” “想吃你上回让人送去半缘居的小馄饨。”这位先生还挑食。 燕七就让烹云去前头告诉小厨房做上回的那种馄饨,馅儿是冬笋和香菇剁碎了拌上松子和核桃仁的,有的地方管这种馄饨叫“胜肉夹”,京都人称之为山珍馄饨。 等馄饨的功夫燕子恪坐在临窗条炕上看着燕七和煮雨收拾铺了满床的新衣服,衣服叠好往柜里放,燕子恪就道:“这家具旧了,换套新的吧。” 家具哪有动不动就换的啊,煮雨心道,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烧着玩儿。 “这套就挺好的,可别操心了。”燕七道。 “呵呵。”还是不肯让他插手。 “对啦,余金晖审的怎么样啦?”燕七为防这人再问关于家具的事,主动发起话题。 “说那彩绘涂身混淆视线的法子是他儿时的绘画师父教给他的,”燕子恪肘子支在炕桌上托着下巴,“他喜好浓墨重彩的画风就是传自于他那位师父,用颜料涂身也是他师父想出来的玩意儿,只不过用诸于杀人却是他自己化用来的,他的那位师父前年便已亡故了。” “这样啊,那么说这次的案子与那个在幕后教人杀人手法的人无关了?”燕七问。 “却也未必,”燕子恪半眯着眼养神,“这件案子的设计风格,与那幕后策划的风格很有几分相似,本案的这套设计,可以说十分地大胆冷静,从未有过哪桩案子敢如此逆向而行地让犯罪者杀人后不尽快逃离,反而还留在现场,就在目击者的视线之下堂皇而立,敢于设计这种手段的人,必定也是胆大心细且有过人的冷静,可再观余金晖,足用了四刀才将人杀死,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慌张失措,甚而我想,当时若不是毛越峰和李然见了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