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生瓜蛋子站在原地僵硬。 所有的新生都有几个明显易辨的特征:表情呆滞,目光游移,手足局促,内心咆哮。 眼下燕七的周围已经聚集了百十来个拥有以上明显特征的新生,虽然大家都是官眷,可尊师重道的这个时代,只要进了学校门,大家一律平等,一律要对学校和老师持有最大诚意的尊重与敬畏。 好在令人尴尬的时间并不长,小路上走来几名神色庄重严肃的中年妇人,将新生们引向校园深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们离了疼爱自己的长辈和对之前呼后拥的仆从,一时间都有些紧张,个个噤声屏息,只能听得一片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分花拂柳,绕石穿廊,面前便现出一大片敞轩来,门楣上匾书“兰馨堂”三个大字。进得轩内,唯上首设一椅,三级阶下一片空旷,为首的一名妇人径直上前踏上阶去,回身望住立于阶下众人,淡淡声音缓缓传出,道是:“绣院院训十诫,尔等且细听!” ……禁口舌,禁盗窃,禁妒忌,禁淫佚,禁吧啦吧啦吧啦。 女学的校训与七出大同小异,从踏入校门的这一刻起,这些才刚脱离了“儿童”年纪的女孩子就要开始做好为男人服务的准备了。 申明过校训,接下来分班。锦绣书院只女学每年就要招收近百名新生,不可能全挤一屋里学习,至于怎么分,完全靠随机,随机的方式也很雅致,所有新生排起队,一个个上前抽签,签子是用镂空的檀香木片制成的花签,燕七抽在手里细看,见上头画了一枝梅并一句诗:梅花香自苦寒来。 燕五姑娘抽到的是一枝桃花,诗为:小桃枝上春风早。 于是按签分班,燕七就分到了梅花班,燕五姑娘分到了桃花班,燕六姑娘去了荷花班,燕八姑娘茶花班,班级名称以花为主,燕七白做好给“一年二班”下跪的准备了。 绣院的每个“年级”都分有六个班,全院合共六个年级。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十二岁入学,学够六年的话毕业时正好十八岁。对于学生想在这里学几年,学校并没有硬性规定,想要多学几年以便令自己变得更优秀、从而以此来吸引更好的人家求配的学生大有人在,若上学期间说定了婚事并且要成亲的学生亦可以随时退学,只不过一旦成了亲,就再也不准重返书院了——当然,成了亲就要相夫教子尽孝公婆了,谁还能许你上学读书去?上学就是为了嫁人,哪有本末倒置的呢? 燕七捏着手里的花签,抬眼看见武玥和陆藕笑嘻嘻地向着这厢走过来,打暗号似的,武玥冲她道了一声:“梅花——”陆藕便接上:“——香自——”燕七:“苦寒来。” 仨人抽在了一个班,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武玥和陆藕要来锦绣书院上学,燕七倒是一早就知道,武玥的十二叔在书院里教骑射,做为家属,也是免入门考而直接录取的,而人陆藕就是凭真本事考上的了,小团伙里这位同志文化造诣最高。 班级分好,那几位妇人便分别引着各个班的学生离了兰馨堂,这兰馨堂想来就相当于那一世学校的大礼堂,平时用来集合开会的所在。方才宣读校训的妇人做了自我介绍,姓严,身份是副山长,即副校长的等级。 引领梅花班的新学生去教室的妇人就是梅花班的斋长(班主任)了,姓齐,看上去很是温和,三十出头,举止优雅,气质出众。学生们随着她一路往东走,沿石径进入一片梅林,这个时节正有一批晚开的春梅悄然绽放,红粉交映,缀在一株株横逸斜出的虬枝上,如同仙人指路。 梅林深处,彩漆明窗的一处敞轩就是梅花班的教室了,门匾上书着“凌寒香舍”四字,推门入内,先是一间门厅,设着茶座。东边一道月洞门,进得门去,偌大一间敞厅,油光鉴人的榉木地板,十数张红酸枝木翘头案,东墙两扇月洞窗,嵌着玻璃,吊着湘妃竹帘,南墙置了各式条案香几花架,上设一应古董摆件盆花,西墙挂着名人字画,北墙整整一面都是云母落地屏风,屏风前一套大大的红木桌椅,桌面上文房四宝一字摆开,椅上铺着银红撒花椅搭,显见是先生的座位。 这里就是正经上课的地方,现代称为教室,本朝称为课室。除却此处,凌寒香舍里还分有班主任办公室、棋室、茶室、香室、更衣室以及专供随侍丫鬟们休息的等候室等等。 带着学生们熟悉过课室,齐先生便给众人安排座位,燕七被分在靠窗那一面的最后一个位子,一偏头,窗外是疏梅绿地,春日暖洋洋地洒下来,花喜鹊喳喳地跳来飞去,一派幽谧静好。 梅花班合共十九人,一水儿粉粉嫩嫩的小萝莉,至少表面上看来,是。 入学第一天,各类事项冗杂繁多,排完了座位还要选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