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有点慌,这种虫子连铁都能啃咬,普通的木船根本经不起它们的袭击。只是奇怪,以铁为食的东西却长了一身好皮肉。通体的透白,乍然一看是纯洁无害的,可是当它张开嘴,里面密密麻麻的黑牙足以叫人胆寒。 洞冥草只有一株,蛀铁虫已经汇聚成千军万马,令主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算错了,现在正是虫子繁殖的季节,它们从四面八方涌向这片阴寒的水域,运气不好的话,这场大集合要半个月后才结束。 他回头看了眼,她临风立在船舷上,长发漫天飞舞。广袖兜住了风,狠狠向上鼓胀起来,露出了一双纤纤的臂膀。腕上戴着的金钢圈,据说是莲师送给她的。莲师一个男人,对姑娘还真是关怀备至……他讪讪地想,忍不住再看一眼,金钢圈上佛光耀眼,照得那双玉臂如伎乐飞天。他开始怀疑,人间的那些壁画,不会是照她的样貌绘制的吧,简直像到骨子里去了。 蛀铁虫到底被惊醒了,慢慢分散开,如豆的小眼紧紧盯向这里,每一只都蓄势待发。 船在缓慢前进,桅杆上吊着洞冥草,光线所及的地方蛀铁虫都避让开了。可是一棵草的威力毕竟有限,个别愣头青被照见后化成了浮沫,更多的口唇大开,摆出了攻击姿态。 船还是驶入了它们的领地,被团团包围住了。这些东西生来邪气,如果不在它们进犯之前消灭它们,这条船顷刻就会被啃得一干二净。 令主撩起了袖子,准备发威,但他还没来得及施为,一团火球就从天而降,轰地一下点燃了船尾的虫群。 他讶然看着碱海上火光如浪,这两重相克的极端融合,沸沸扬扬照亮了半边天幕。她依旧站在那里,足尖一点,身姿轻摇。高擎的掌间蓄满风雷,原来是她引来了地火,把船周几里内的虫子都清扫完了。 煞就是煞,该果决的时候毫不手软。黑袍覆盖的肩背放松下来,让到一边,听见瞿如呱呱怪叫着,“师父,那里还有!那里……那里……那里……” 叶振衣相较沉稳得多,他问:“师父怎么知道地火能烧尽它们?” 无方偶尔有点糊涂,放下袖子说:“水上漂浮的不是空心就是油性大,我没有别的法宝,引地火试一试。” 结果歪打正着了,令主轻轻舒了口气,可惜离得有点近,可能被她发现了,那双眼睛忽然看过来,吓得他摒住了呼吸。 蛀铁虫损兵折将,大部分四散逃亡,剩下个别有气节的奋力啃咬船板,被瞿如执洞冥草照死了。伤痕累累的船从虫阵里出来,所幸底没漏,勉强支撑到了渡口,他们一上岸,船就散架了。 无方看着残骸和艄公,啧啧道:“果真像船主说的那样,有去无回了。” “赁金都收足了,人家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振衣接过无方手里的包袱,背在了自己肩上。 再往前就到了梵行刹土的边缘,妙善界是一面巨大的门楼,分割开刹土和碱海,进入这里,便彻底进入了精怪的世界。 一路保驾护航领人进门,令主心里很高兴。蜥蜴追问他为什么不现形和她培养感情,他觉得不能太急躁,空口白话告诉她“我是你未婚夫”,她不拿大脚丫子踹你脸才怪,女人最讨厌光说不练。 “去问问大管家,婚礼是不是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搓了搓手,“我要给她个惊喜,她发现自己一来魇都就做新娘子,一定很高兴。” 蜥蜴剔剔牙花儿,觉得有点悬。就照他这个自说自话的做法,别说灵医了,恐怕连只鹅都娶不到手啊。 ☆、第 10 章 虽然没面子的事干了一路,但令主觉得为了顺利娶到媳妇,这点委曲求全不算什么。 善妙界的吞天,外界传得很厉害,其实这是种很蠢的怪,千百年来换汤不换药的招数,基本只能骗一骗路过的外地人。令主先行一步,入牌楼后正遇见它坐在地上摆弄沙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爱好有点像,吞天用沙子铺出一条新路,引人入歧途;他用两根筷子搭出一座城,魇都是他兴趣所致的产物。 他拿脚踢了踢那怪物,它抬起头,呆呆的两只眼,鼻子小得几乎看不见,一张阔嘴占据了脸的一大半,一开口,声如铜钟:“白准……干啥?” 梵行刹土上的妖鬼,见了他至少要尊称一声令主,只有这只吞天,多少次了,都是贼大胆,直呼他的姓名。 他喝他:“叫我令主!” “我令主。”吞天咽了口唾沫,“干啥?” 那张呆脸,简直让人看不下去。他弯腰,居高临下问它,“你又在玩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