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 · 晋王府。 季沁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中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啃点心,李谭然拎起她的换洗衣服,气恼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床上,孵蛋是不是?” “嗷!疼!”季沁委屈看她一眼,“我天天跟坐牢似地,起不起来有什么意思?” “你本来就是在坐牢!”李谭然扭着她的耳朵把她拽了起来,“殿下说你总不开心,这才让我乔装过来看望你,结果我过来只看到一头被喂肥的小猪而已。” “我确实是不开心啊,最近总是睡不好。”季沁撑起下巴,盘腿坐了下来,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我一清闲下来,脑子里忍不住地想他们到了哪里,能不能成功,对了,我还常常梦见幽水——” 李谭然皱了皱眉头,不想进行这个话题,捏了捏她身上衣物,不顾她挣扎,给她套上了厚实的棉袍。直到把女儿穿成圆滚滚的模样,这才满意。 “娘——”季沁唤了一声,不太情愿放弃,“你为什么总这么回避提起幽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谭然沉默半响,才说道:“并非她做错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 她在窗口坐了下来,屋外正飞雪连天,“我曾经以为我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熟料到最后,这里依旧放不下她。”李谭然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娘?” 李谭然看着满天雪景沉默,素白的雪花落在她身上,转瞬融化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她终于开口说道:“我年初看到沉姗画的那幅《徐师教学图》,惊讶地发现她也老了,于是越发后悔内疚,这种情绪一直在折磨着我,经久不散。” 《徐师教学图》是谢沉姗在从北地回来后,回忆当初徐幽水教授他们正气时候的音容笑貌,而创作而成的一幅画,画成之后就挂在了凤岐书院的礼堂,大家进出都能看见。但是李谭然却自此之后再也不进礼堂一步,季沁以为她还在刻意回避,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以前幽水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当初秉烛夜谈,东湖泛舟的日子,你避而不答,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李谭然闭眼沉默了片刻:“惟愿正气军此行能令她魂魄安息。此事你若想知道,说来无妨。” 李谭然和徐幽水相识于清郡李家,李家乃是世家出身,李谭然身为嫡女,身边必须得有大丫鬟随侍左右,但是这些大丫鬟总是不合她心意,被她找各种理由换掉,直到徐幽水出现。 她被嬷嬷领进来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单薄瘦弱,手臂像是一根柴火棍,似乎随时都会折断,这令她显得格外乖顺,甚至有些怯弱。这点让李谭然格外满意,在人群中一眼就相中了她,李谭然单纯地以为这种丫鬟肯定最好拿捏,熟料却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主仆两个相处第一天,就大打出手。 而且养尊处优的李谭然,居然落败了…… 她抹着眼泪在一旁抽噎,威胁要告诉母亲,徐幽水在旁边看着她哭了一会儿,递给她一个洗的干净的破旧帕子:“别哭了。” “混蛋!哪有丫鬟打主人的!?我才不要你这种丫鬟!” “若不是你欺辱我,我也不会动手,谁知你如此不堪一击。”徐幽水冷漠地解释。 李谭然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但是眼泪继续往下掉。 “别哭了。”徐幽水有些头疼,“你床底下放着一只机关兽半成品是不是?” 李谭然顿时忘了抽噎,警觉地看着她。她父亲出身儒家,比较排斥墨家,可是她身为父亲的女儿,却对墨家知识极为狂热,惹得父亲大为不满,她只好偷偷学,偷偷做。但是一旦被父亲发现,轻则关禁闭,重则挨板子…… “刚刚不小心看见的。少了两个齿轮,你做不出来,对不对?” “……对。”李谭然打了个哭嗝。 “我帮你做,你不许哭了,也不许找主母告状。”徐幽水做了个划拉脖子的动作,“否则我们两败俱伤。” 李谭然又被她气得想哭了,但是抹着眼泪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她。 过了好久她才知道,当初挑选大丫鬟的时候,说是她挑选徐幽水,倒不如说是徐幽水挑中了她,故意装出了那副纤弱好拿捏的样子,吸引她的注意力。徐幽水渴望知识,渴望力量,在这个知识被垄断的时代,唯独一个世家嫡女的主人才有可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一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