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说到最后,他的喘气声大了起来,郑薇不知道自己听没听错,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一种凉凉的讽意。 两人说完这几句话后,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 而且明明是钱货两讫,郑薇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种愧疚,在这样奇怪的情绪作祟之下,她也没有了说话的精神。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沈俊的背脊太温暖了,郑薇又累又困,竟然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至到沈俊轻声叫道:“娘娘,到了。” 郑薇一下子惊醒过来,竟然已经到了竹林的尽头,对面就是她住的那座院子。 她走了好几步,直到快走出林子才想起来,自己竟差点忘了一件事。 郑薇转过身来,将腰带上挂着的荷包解下来递给沈俊:“这里面有五百两银票,多谢您了。” 沈俊却没有马上接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汗液,正眯眼看着她:“娘娘知道,沈某人今天晚上为了您的事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郑薇眨了下眼,眼前那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实诚人突然像变了个样子,她有些傻眼。 沈俊并没有一心问出她的答案,他伸出手,在郑薇反应过来前,将她簪在发间的那枝簪子抽了下来。 如瀑的黑发顿时飞落肩头,隔着飞旋的发丝,郑薇看见沈俊将那枝羊脂白玉的发簪收入怀中,听他道:“这枚玉簪的玉质尚可,在下就勉为其难收下,抵作报酬吧。” 可那是她最好的玉!而且,这是大内所制,他就是拿了,也不能变钱啊! 沈俊就像知道郑薇想说什么似的:“娘娘难道觉得,微臣豁出性命为您办事,只值这屈屈五百两银子不成?” 这句话一说,郑薇立刻就萎了——谁叫人家说得一点也不错呢? “如果你嫌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银子,你——” 郑薇嚅嚅地说着,终于发现沈俊的神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冷,他背转身去:“一事归一事,这一次娘娘您给的银子不够,就拿这簪子换。下一次的话,若是再不够,自然还有别的。” 都怪自己当初没有跟他把价钱讲好就贸贸然地跟了出来,现在什么价钱,还不是由着某人坐地起价。但她转念一想,当时的情形好像也由不得她讲东讲西,遂更加郁闷了。 不过,沈俊这样的表现,倒叫她之前的怀疑去了一些:也许那些事真是她整日里没事待在宫里,太想谈恋爱了,生出的错觉? 在别院的日子别的不提,光止是一点好处,就值得郑薇大赞特赞了。 那就是不用每天给皇后请安。 加上郑芍自己也是个孕妇,她每天更不可能起得很早。 因此,虽然还是满腹的心事,郑薇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吃完早午饭后,郑薇正在吃餐后水果,丝箩进了屋道:“美人,宫里头来人了,您要去见见吗?” 郑薇打趣一声:“说什么见见?弄得还像是人家专门等着我去接见似的。走吧,去听听宫里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主仆两个慢悠悠踱去了郑芍所在的主屋,郑芍歪坐在太师椅上,她的下首处跪着一个人,正说到:“从您走的那天晚上开始,皇上就一直翻的是苏贵人的牌子。” 郑薇心中一跳:姓苏?该不会是…… “苏贵人?那是谁?”郑芍同时也问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这位苏贵人就是之前的苏选侍,住仪元殿的。对了,她就是以前的雪妃,现在已经从仪元殿迁了出来。” 郑薇眼瞅着就见郑芍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自打怀孕,郑芍的脾气更难控制,喜怒均上了脸。 刚刚吃完饭就听见这样糟糕的消息,真不是个好兆头。 郑薇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却见郑芍脸上的那抹厉色已是收了起来:“好了,你说得很详细,回去告诉皇上,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心。”又叫玉版:“劳动刘公公跑这么远了,带他下去喝一杯茶再走吧。” 等那人出去后,郑薇再去看郑芍,郑芍却若无其事地拿手里的棋子打谱,像是刚才那样的变化根本不是出现在她脸上,她对于苏岚的东山再起一点印象也没有一样。 可是,这太不像她了。 她跟苏岚两个人从小别苗头,一直互相看不顺眼,说是半个仇人也不错。现在仇人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不着急不生气?尤其那个仇人之前的落魄还有小半原因可能是受了她的连累。 不提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