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丈夫坐在灶台下烧火,她在灶台上忙活。张静棠熬了一碗酱豆,在酱豆上方贴饼,又在另一口锅里煮红薯中,在红薯锅上放一个蒸笼,蒸今早剩的鱼汤。 丈夫早晨还好好的,自从到乡下待一中午,丈夫变得特别奇怪。张静棠以为自己想多了,看着差点被丈夫烧糊的饼,她断定丈夫有心事。她努力回想上午发生的事,难道因为二房要顶替婆婆岗位,惹恼了丈夫吗? 她想着明天小齐表弟到瓷器厂上班,二房堂哥知道没有希望到县里上班,自然歇了迁户口的念头,到时候丈夫的心结解开了,就不会精神恍惚。 想到此,张静棠打消和公婆说他们在乡下发生的事,不想破坏公婆的好心情。 钱谨裕把饭菜端到堂屋,张静棠回厢房叫公婆吃饭,一家四口围绕着桌子坐下。 “我要给欢欢做一把长腿椅子,等欢欢七个月大,她能自己坐在椅子上和我们一起吃饭。”钱父示意儿子看竖在墙角的木头。 “您干脆做一把能绑在自行车后座的椅子,等欢欢会走路,您天天骑车带她出去玩。”钱谨裕递给父亲一张饼,又拿一双筷子塞进父亲手中。 钱父琢磨一会儿,眼神猛然一亮:“竹子韧性强,干脆用竹子做椅子吧。” “大家都知道你会手艺活,别显摆了,吃饭吧。”丈夫脸上的笑容太晃眼,钱母忍不住刺他一句。 丈夫做这么多东西讨孙女欢心,假如孙女只和丈夫亲,她会嫉妒的。钱母暗暗盘算多攒布票,她要给孙女做好多漂亮的衣服,做各式各样布老虎讨孙女欢心。 钱谨裕神色复杂看着两人斗嘴,忽然他失声低笑,垂眸,抬起手夹眼前的菜。 张静棠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情不自禁观察丈夫。方才丈夫看公婆的眼神充满迷茫和留恋,还有丈夫的笑声虽然清润,她却听出了压抑,中午丈夫在乡下只吃几口饭,眼下丈夫只吃了两口饼。 钱谨裕察觉到她的视线,咧开嘴角冲她笑了笑:“汤快凉了。” “嗯。”张静棠鼓动一下腮帮,捧起碗小口喝汤。她眼尾余光瞥见丈夫无声叹一口气,丈夫举起筷子悬在半空出神看着公婆。 而公婆一直拌嘴,并未察觉到丈夫难以形容的眼神。 这是钱父、钱母渴望三十多年的生活,儿子、儿媳相互扶持支撑起小家,他们老两口子退休在家帮小两口子带孩子。 钱父告诉自己再等等,他多工作几年,多挣点钱。他和妻子工作三十年左右,这些年贴补家中父母以及二老家,儿子结婚、儿媳妇生孩子都要花钱,现在他和妻子腰包瘪瘪的,掏不出一张票子。 如今他和妻子有了孙女,要多为孙女打算。他年纪越来越大,离退休没多少年,只能挣几年钱,往后就要坐吃山空喽。所以啊,钱父打算不补贴二弟家,爹娘还是得孝敬,但不能像往年那样出手阔绰。 爹娘做过爷奶,也做过太爷爷太奶奶,一定理解他初为爷爷的心情,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送给欢欢,所以不会埋怨他送的节礼比往年少。 想到粉团儿娇气的模样,钱父忽然觉得前半生的苦并不算什么,因为从今往后的日子会很甜、很甜。 钱母朝丈夫翻白眼,她吃完一块饼才想起来询问公婆身体如何。 “爷奶的身体好着呢。”说完,钱谨裕低头扒碗里的红薯粥。 钱母以为儿子饿狠了,所以儿子闷头扒饭,顾不上和她说话。她没有打扰儿子吃饭,转而问儿媳他们在乡下所见所闻。 “妈,大队里的人…” “砰砰!!!” “谨裕、大伯、大婶娘!” 张静棠刚开个头,就被巨响的敲门声打断,仿佛地面随着敲门声震动。 “哇……”隔壁厢房睡梦中的欢欢打一个哆嗦,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过了几秒钟她张开嘴巴哭的撕心裂肺。 张静棠担心欢欢,她放下筷子匆匆冲进隔壁厢房看孩子。 “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二弟妹家的国强。”钱母蹙紧眉头起身去开院门,担心来人继续用十足的力气敲门,欢欢被他吓出好歹,所以她跑着去开门。 钱谨裕张了张泛白的嘴唇,缓缓放下筷子,想和父亲说什么。此刻母亲打开门,国强焦急万分冲进院子里沙哑大喊,钱父以为老家出了什么事,他急忙放下筷子疾步走到院子里。钱谨裕垂下眼帘,遮掩眼睛里一抹幽深的光芒。 “大伯、大婶娘,我妈…喝…喝了老鼠药,正在县医院里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我妈要见谨裕。”国强洪亮的声音传到巷子里,击打在钱父、钱母的心脏上,吓得欢欢哭的更加凶狠,即使含着奶,小家伙依旧哽咽大哭。 钱父心脏猛然紧缩,他转头看腰板挺得笔直的儿子淡定吃饭:“见、见谨裕~” “有什么事摊开来说,喝什么老鼠药啊!”钱母没有发现她的指甲刺入丈夫肉里。 “大伯、大婶娘,求求你们了,也许是最后一面,让谨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