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顾不得去拍掉战袍铠甲上的灰尘,低着头左右找了半晌,才找到不知何时打落的兜鍪,又拾起横刀,吐了口血唾沫,浑身沸腾的血液,也随着力竭而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吴生知道,他们五百步骑经此一战,击败了多达三千之众的定难军,虽然这不是甚么惊世骇俗的战绩,却无论如何也容不得小觑了。 疲惫无力让吴生很想坐下来休息,但他知道不能如此,遂握紧横刀,跟上同袍。 天亮之后,战事已毕,尚且来不及打扫战场,刘仁赡就要做出选择。 这五百步骑要往何处去。 不过这却不是难题,战前刘仁赡就跟柴克宏有过商讨。 回灵武县自然不行,溃败的定难军必会将他们的行踪报知灵武县的定难军主力,且不说他们能否入城,估摸着不久定难军就会再遣人马南下,为今之计,唯有去跟高审思汇合。 昨夜一战,虽然定难军败走了,五百步骑伤亡也是不小,眼下已经不能在此多留,免得夜长梦多。 当下,刘仁赡领军去奔向高审思。 一日行程后,先行前往西南边关的游骑回报,他们在边关发现了河西贼军,高审思所部往东边的道路去了。 得知高审思从边关成功撤离,刘仁赡放心下来,此时他们去追赶高审思所部,并不难追上,这也意味着幸好来的是他们,若是来的是定难军,则高审思就要被南北夹击。 旋即,刘仁赡下令更该行军路线。 半日后,眼看天黑前就能追上高审思,游骑来报,有大股河西贼军精骑袭来。 刘仁赡闻言面色大变。 最终,刘仁赡在没有追上高审思时,就被河西精骑赶上。 事实上,此时,还有定难军精骑正从北面围拢过来。 黄河就在眼前,只要东渡黄河,就能很快追上高审思,一同回到灵州,然而刘仁赡部已经无法靠近黄河,因为河西贼军已经围了上来。 行军队列中的吴生,望着四周绵延不绝的河西马军,心头一片冰凉,他割下一截染血的战袍,用布条将手绑在横刀刀柄上,而后严阵以待。 战事由河西马军率先发起,他们围着朔方军奔驰,在马上引弓搭箭,轮射不休。 …… 灵州城,节使府。 “自定难贼军西渡黄河至今,战事已经持续了两月有余,贺兰山东麓三百里战线上,眼下只剩灵武还在坚守,西南的丰安高审思业已领军回撤,前日抵达了鸣沙城,定难贼军与河西贼军狼狈为奸,不消多久就会联合在一起,朔方军已是无力阻止。” 政事堂里,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李绍城听李正说完这些话,望着舆图沉思不语。 舆图他早已看了千万遍,各方形势都已了然于胸,双方的兵马往来,跃然纸上。 片刻后,李绍城来到沙盘前,负手凝望,依旧是一言不发。 “灵武县里汇聚了河西所有守卒,人马补充到了三千之数,但围城之敌依然十倍于此,他日河西三州的贼军北来,灵武县的形势就更加严峻,能守多久不好言说。一旦灵武县失守,贼军就将兵临灵州城下。等到高审思率部归来,灵州守卒也不过五千之数……” 李正如是说道。 李绍城终于开口,“灵武县城防严密,三千人马驻守,兵精粮足,柴克宏难道还守不住一两个月?” 李正寻思道:“就怕灵武县久攻不下,贼军会以偏师围之,而主力来攻州城。” 李绍城冷笑一声,不怒而威,“灵州有本帅和五千将士在,管他贼军多少兵马,要攻克也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禁军已经开拔,不日即至,我等何惧之有?” 李正俯首称是。 李绍城不动如山,气度冷峻,“贺兰山东麓三百里平地,打了两个多月还没打下来,就定难军这等战力,石敬瑭那老匹夫也敢兴风作浪,真是不知死活!” 与此同时,夏州。 石敬瑭端坐于小案后,正在阅看堂中信使递上来的军报,军报乃是捷报,既然是捷报,信使在送上信件的时候就说明了,侧下坐着的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