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驾崇文殿,传宰相、中书令议事!”敬新磨高唱一声,即快步在前领路。 …… “国丧其间,祭吊情况如何?”李从璟在摆满奏章的皇案后坐下,批阅了一阵奏章,等到冯道、莫离都到了,放下玉笔来问两人。 “吴越王、闽王、渤海王、契丹皇帝的使臣早已到了,除此之外,沙洲节度使曹义金的使者也已入关,只不过因为路途难走,耽搁了不少日子。”冯道如是而禀。 “哦?河西险阻,曹义金的使者向来极难走到洛阳,这回怎会这般顺利?朕可是听说,党项人如今在河西活动频繁,会州、凉州一带如今局势紧张,曹义金的使者理该更难入关才是。”李从璟有些奇怪。 莫离这时候出声道:“桃统率去年去了河西。” 李从璟顿时默然下来。 这个问题已经不用讨论。无论党项的势力如何往河西暗中侵袭,既然桃夭夭在河西,曹义金的使者怎么都能安然入关。 “吐蕃如何?”既然说起了河西,李从璟便问了一下青藏高原。 “自论恐热败亡后,吐蕃陷入内乱,数十年来彼此混战不休,如今已是割据格局,正因如此,河西亦有其不少部族……和曹义金距离近的,已经跟随曹义金的使者一道来了。”冯道言说道。 “南诏如何?”李从璟又问。 “大义宁国的使臣还未到。”冯道回答。 南诏,即云南,昔曾屡屡犯边,后来被前蜀皇帝王建治得很惨,基本不复侵扰,而是陷入内乱、内斗中,现在叫大义宁国,约莫三年后,段思平会建立大理。 “岭南如何?”李从璟又问。 “岭南的使臣昨日到了,奉上了国书,正要呈给陛下。”冯道说着,将手里的文书递上来。 李从璟看罢刘龑递上来的国书,淡淡嗤笑一声,将文书丢到皇案上,“跟昔日的杨吴一样,仍旧自称皇帝。”说罢,给了四个字的评语,“不知死活。” 莫离见冯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接话道:“陛下打算何时向岭南用兵?” “今秋。”李从璟的目光从刘龑的国书上飘过,并没有如何注目。 “臣请前往。”莫离执礼道。 李从璟却是摇摇头,“发吴越之兵协助,先解决闽地,若是闽王识相,当知道该效仿楚王马希声,主动携亲信到洛阳定居,若是闽王不识相,区区闽地,岂能挡我王师铁甲?待闽地的事解决,大军再顺道南下,如是军粮也可从海上运送,不一月可到广州,免去了从湘江溯流而上,经澪渠、漓水多番转运的损耗。此事并不难,让郭威带侍卫亲军去即可。至于你和孟平,另有去处。” 莫离闻言稍微思索,旋即眼前微亮,“陛下的意思是……” 李从璟看向冯道,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硬邦邦的如同寒石一样,“若朕所料不差,藩镇节使各有亲自入洛,唯独夏州定难节度使不曾来吧?” “……”冯道愕然,旋即低首,“确如陛下所料,夏州来的是党项人李彝超,而非节使石敬瑭。” 李从璟冷笑一声,“身为驸马,又是节使,国丧竟敢不入朝,他的胆子可真是让朕钦佩。” 冯道张了张嘴,迟疑了好半晌,才道:“石敬瑭上书言说,去岁他剿匪时为贼人所伤,如今重病不起,短期内难以下榻,故而无法入洛……” “好了。”李从璟摆摆手,示意冯道不必多言,看向莫离,“说说你对进兵河西的看法。” “河西并及西域之地,势力错综复杂,吐蕃、回鹘、党项等诸部杂居,皆是悍勇轻死之辈,王师要征战并不容易。又且,此处土地贫瘠,无法就地取粮,粮秣物资全都依赖京畿运送,又兼道路崎岖,路途损耗甚大,前线一万将士之费,非得十万青壮养之不可……陛下若要尽复西域之地,再设安西都护府或西域行省,非一时之功。”莫离简要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李从璟摸了把下颚,笑意不见深浅,“朕若要定西域,则要彻底平定西域,往后即便有蟊贼作乱、外敌入寇,也要能稳如泰山。而不是大军拉过去打几仗,好不容易得胜,大军班师后此地又陷入混乱。” 说到这,李从璟认真对莫离道:“此事你去拿个章程出来,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到,而后再跟朕商议,朕不怕等上几年,但绝不允许将士白流血、百姓白送粮!” “臣谨遵敕令。”莫离俯首行礼。 李从璟默然片刻,终于还是说道:“传信给桃夭夭,让她回来吧。” 莫离有些讶然,因为李从璟说的是传信,而不是传令,“是。” 直到离开崇文殿,冯道还是没有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