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再用还未离开祠堂,就得到心腹急忙来报,“大帅,有唐使渡江而来,想要见大帅!” “唐使?不见!”柴再用断然挥袖,“告诉来人,赶紧滚回江北,倘若停留,休怪我翻脸无情,城前杀使!” 心腹迟疑片刻,忽而凑过来,对柴再用耳语两句。 柴再用双目陡然瞪大,充斥着不可置信之色,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果真?” 心腹肃然点头。 不时,离开祠堂的柴再用,脚步匆匆到了后院,打开书房的门,当他看到书房中站立的人时,顿时如遭雷击,“克宏?果真是你?你没有战死?” “父亲!”柴克宏一声悲呼,伏地而拜,“不肖子拜见父亲!” …… 江北。 繁星如海,清辉落于四野。 距离江面不到十里处的一片林子后,有万千唐军甲士默然肃立,一眼望不到尽头。 林子前,西方邺与孟平并肩而立,同望江南鄂州城的方向。 “数月前将军奔袭和州,夜烧乌江粮仓,擒获柴克宏,彼时将军就早早散布柴克宏被阵斩的消息,这等远见卓识,平实在是敬佩不已。”孟平的声音轻轻响起。 西方邺含笑道:“某不过是个粗人,虽然征战半生,却也只是识得沙场战阵之术。深谋远虑决胜千里这等事,并非是某所擅长的,此计也非是某的主意。” “哦?那是何人?”孟平好奇道,转念一想,“莫非又是那进士三甲?是江文蔚,张易,还是朱元?” “非是一人之功,而是三人合力。”西方邺嘿然一笑,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我等俘获柴克宏的翌日,停留于鸡笼山一带,设伏全椒县南援的兵马,柴克宏醒来后,曾试图贿赂江文蔚,而使自己脱身,此事还闹了个笑话。之后几人便自陈身份,熟悉起来,江文蔚这三人,在太子问对时,就对楚地战事颇有看法,是以在得知柴克宏之父柴再用镇守武昌后,就起了劝降柴克宏,而后用柴克宏劝降柴再用,好打开楚地局面的心思。” “虽说劝降柴克宏没有当日就成,但因为有了这个打算,我等便从当日就散布柴克宏被杀的消息,设伏全椒县淮南兵后,还找了个身材与柴克宏差不多的军士,给他换上柴克宏的甲胄,再摘走了头颅……” 孟平听完西方邺的陈述,在对个中细节都了解之后,不禁也笑起来,“若是柴克宏果真能劝降了柴再用,此事倒也足以传为一段佳话。多年后再想起柴克宏贿赂江文蔚的趣事,也足以浮一大白。” “的确如此。”西方邺开怀道。 孟平望着鄂州城,收敛了笑意,沉吟下来,“然则,柴克宏劝降柴再用,能否成功?” 西方邺的神色也肃穆起来,默然片刻,才缓缓道:“若是柴克宏能劝降柴再用,则鄂州防线不复存在,我殿前军将不费吹灰之力渡江南下,有此出其不意之便,从背后杀穿楚地吴军就将很是容易,届时与郭威、夏鲁奇等人联手,要定楚地,只在旦夕之间。” 顿了顿,沉声道:“若是不能……” 孟平目光凛然,“若是不能,则血战湖南!” …… 两人对坐叙谈,听罢柴克宏被俘后的遭遇,柴再用感慨良多,却忽然又沉下脸来,“如此说来,此番你到鄂州来,是奉唐军之令,来劝我投降?” 柴克宏敛眉道:“是,父亲。” 柴再用冷哼一声,叱道:“你觉得我会做叛国之臣吗?!” 柴克宏眼中泛起泪光,“可是父亲,儿如今已是唐军将领,倘若父亲不投降,来日怕是要沙场相见,父亲……” “你糊涂!”柴再用猛然站起身,负手在堂中来回踱步,又指着柴克宏,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当初怎么就着了唐军的道,你为何就成了唐军的俘虏?如今你投降唐军,已经是辜负国恩,我岂能再对不起朝廷?此事断无可能!” “父亲!”柴克宏泪水夺眶,“六年来,大唐得江陵、平两川、威服契丹,而今又一年而得江淮,如日中天,陛下与太子皆是雄才大略,他日必定一统天下,还请父亲看清局势,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胡扯!”柴再用大怒,“想我一世英名,怎生就得了你这么个不肖子?!” 柴克宏伏地而拜,以头叩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