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两地当日定有协议,约定互不侵犯,如今贸然动兵,是我背弃盟约也,国中不免多有异议,我要发兵西征,亦有诸多麻烦……” 钱元瓘向李嗣源大倒苦水,说吴越很为难,西征之事也不好办。 李嗣源不冷不热道:“狼山一战,公等先胜后败,徐温火烧芦苇荡,使得吴越水师十去七八,逾万将士葬身鱼腹,尸骨无存,当日之和,乃不得已而为之,难道吴越王没有雪耻之心?” 钱元瓘咬紧牙关,“雪耻之心常有,但盟约却早已签订,吴越王乃守信之人,怎好背弃誓约,失信于天下?” 李嗣源脸色一变,忽的怒喝一声,“吴越王不敢背弃盟约,失信于淮南,难道就敢不遵朝廷之令,蔑视我大唐威严吗?!” “臣等不敢!”钱元瓘身子一颤,连忙下拜。 李嗣源站起身,怒气不减,“身为臣子,当知君王号令,重于泰山。昔年两川孟知祥、李绍斌也曾不遵诏令,但结果如何,公等难道不知?今日朕令吴越王西征,非是与尔等商量,而是命令尔等!尔等如若不从,欲沽名钓誉于天下,而对朝廷阴奉阳违,朕倒想问问,尔等意欲何为?” 李嗣源一席话说完,目光落在钱元瓘身上,如有千钧。 钱元瓘趴在地上不敢起身,额头细汗密布,“陛下息怒,臣等万万不敢忤逆朝廷……” 李嗣源一挥手,打断钱元瓘的话,“朕治理万里江山,无暇听尔等多言,该如何回答朕,你等下去好生思量,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朕!”言罢,拂袖而去。 “陛下……”钱元瓘没想到李嗣源态度如此强硬,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望着李嗣源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李从璟笑呵呵的走过来,将钱元瓘扶起,“天冷,地上凉,节使请起。” 钱元瓘惊惶不定,“太子殿下,这……” 李从璟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惆怅,“节使可能不知,陛下向来最重忠义二字,所以最恨不忠不义之辈,节使方才的态度,不禁让人想起两川旧事,当年洛阳修缮祭坛,让李绍斌出缗百万,可此人却讨价还价,最终只向朝廷纳缗五十万,惹得陛下震怒不已,这才有后来王师雷霆出征两川之事。” 钱元瓘闻言虽然心寒,但也不是容易被忽悠的人,“可是钱塘……” 李从璟摆摆手,打断他,语重心长道:“陛下一直以为吴越王乃是忠义之臣……唉……公等太让陛下失望了。” 说罢,不由分说,带着钱元瓘出宫。 出宫之后,李从璟没有相送,让钱元瓘自行回去驿馆。 钱铧等钱元瓘回到驿馆,听罢对方对今日之行的描述,也是沉默下来,半晌一言不发。 钱元瓘闷坐着说道:“临行前父亲交代过,朝廷可以不出钱粮,但起码得保证那件事,如今朝廷不给钱粮也就罢了,还要求钱塘发兵不得少于五万,这不是要钱塘甲士倾巢而出么,这已经大大超出父亲给予的底线,我如何能够答应?” 钱铧摇摇头,心中暗自叹息:如今只是求一个王位,又不是求吴越王世袭罔替,怎生就这样难?果真是世道不同了啊! 接下来许多日,都没人再来理会钱元瓘,钱元瓘数次请求进宫,也没有得到回复,他们这些使者一下子成为闲人,好似被遗忘在偌大的洛阳城里了一般。 钱元瓘和钱铧知道李嗣源这是在磨他们,起初也没太在意,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传唤,但直到十日过去,宫里依然没传来动静,两人再也坐不住了,钱元瓘连忙去找李从璟。 但到了东宫外,却被告知李从璟因事外出了,并不在宫中,让他们隔日再来。 钱元瓘气不过,恼火的回到驿馆,后来在钱铧的劝导下,又去了东宫一回,仍旧得到太子不在东宫的消息,这回钱元瓘忍不住了,回到驿馆向钱铧发火:“他们真以为没有他们承认,吴越王就不是吴越王了?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与吴国联手,一起到江淮找他们的麻烦?” 这话一说出来,钱元瓘就叫钱铧捂住了嘴。 就在钱元瓘和钱铧急不可耐之时,李从璟终于现身,而且是亲自到驿馆来,在用诸事繁忙的借口,跟两人不痛不痒的赔罪一番后,就邀请两人跟他一道去演武院参观。 钱元瓘和钱铧一听被邀请去演武院参观,相视错愕,他们也早就听闻洛阳演武院很是了不得,时人谈及唐军骁勇善战、纪律严明,都要称赞演武院一番,将唐军战力之强一半的原因都归结于演武院。M.HZgJJx.coM